第一次见到秦文君,是在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的年会上。黑衣黑裙,披肩乌发,戴着副眼镜,有几分书卷气,和照片上的她一样,很漂亮、很有气质的一个大家闺秀。
然而交谈中,秦文君却告诉我,她小时候是个调皮的女孩。那时,秦文君家住的地方有个大大的园子,园里草木葱茏,花卉芬芳,小文君常去那儿玩耍。上学后,有时人在校园,心还在那个花草繁盛的园子里。也许是不习惯学校严格的纪律和严厉得有点过分的老师,小文君常常逃学。
秦文君的父母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而且都是文学爱好者。他们教育孩子的方法别具一格:老师来告状,说秦文君逃学,父母并没有像一般家长那样大惊小怪地认为女儿真是大逆不道,也没有大声斥责女儿,更没有动手打她。父亲只是平和地对小文君说:“文君啊,你实在不愿意上学就别去了,但要是你想去上学,那就不能随便逃课。你自己要想清楚,爸爸妈妈不强迫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
父母的宽松更让小文君觉得家里比学校好玩,因此,她着实逃了几天学,过了把“玩瘾”。她天天在那园子里流连忘返,疑惑草为什么这样绿,花为什么这样红。秦文君今天灵秀的气质和文笔大概多少有点得益于此吧。但是,三五天之后,小文君发现伙伴们都去上学了,园子里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不好玩。于是,她又回到了学校。
在秦文君四年级的时候,换了一位班主任。在小文君眼里,这位女教师又漂亮又和蔼,很爱笑,从不轻易去学生家里告状。开始写作文了,秦文君写了一篇题为《下雪》的作文,很让那位女教师惊讶:这真的是你写的?不久,这篇作文被拿到少年宫去展览,这个原来不显山露水的学生也从此让老师刮目相看。秦文君成为老师特别偏爱的学生,并授予她“大权”-把阅览室的钥匙交给她保管,这大大方便了爱读书的秦文君。这时,在单位兼管图书馆的妈妈也开始把一些适合文君读的书带回家,并叮嘱女儿:要爱惜书本,只能好好看,不准损坏。小文君如饥似渴地读书,文学的、科学的……和当时同龄的孩子相比,秦文君算得上“饱读诗书”了。
1971年,17岁的秦文君上山下乡去黑龙江,做了三年林业工人后,她被派到学校去教书。她和纯洁如白纸一样的孩 每一个人都是由母亲身上一个细胞与父亲身上一个细胞合成的。他们朝夕相处,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一种难以言说的快乐就随之而来。以至于后来返城后,秦文君上下班要路过两所学校,她常常会在学校门口驻足长留,看着学生们在校园里升旗,看着男生女生们在校园里走来走去。仿佛她自己又变成那个顽皮的、要逃学的小女孩,那个爱读书写作文的小学生,那个在黑龙江的学校里和孩子们一起的年轻教师……
父母理解秦文君对文学的热情,他们建议从事写作的女儿为什么不写写学校,不写写学校里可爱的男生、女生呢?
于是,找到了方向的秦文君不停地写啊写,每天晚上都要写到凌晨三四点钟。一个月后,第一部中篇《闪亮的萤火虫》问世了,那是1980年。紧接着,秦文君又出版了第二部小说《别了,远方的小屯》。出版社觉得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儿童文学作家,就把她调到少儿出版社。从1982年起,秦文君就一边做编辑,一边做作家,直到今天。
秦文君作品的第一个读者是母亲。每回秦文君一完稿就会立刻把稿子送到母亲手中,而母亲总会迫不及待地一口气读完,又细致地校对好,誊抄清楚,再附上一纸密密麻麻写满了意见的字条,送回到文君的手上。秦文君作品的成功,母亲功不可没。
在秦文君的小说迷中,还有一个是秦文君的得意之作-她的女儿。女儿专门为她的小说做了个排行榜-《小丫林晓梅》、《一个女孩的心灵史》、《属于少年刘格诗的自白》……
做了母亲的秦文君,依然保持着童心与爱心。她给女儿买了一对小鸭子,女儿喜欢得不得了。母女俩一起为鸭子取了可爱的名字,并按时喂食。冬天来了,鸭子冻僵了,秦文君和女儿一起悉心地救护鸭子,用温和的热水袋温暖它们。后来,一只鸭子死了,另一只被救活了。她们就一心一意把活着的鸭子养得又肥又大。后来,城市里不能养鸭子了,秦文君还特意花了一天时间,陪着女儿转了好几辆车,在郊区找到一条小河,把鸭子放生了。
和当年父母对她一样,秦文君对女儿的引导也煞费苦心。她觉得书是人们的良师益友,读书可以陶冶人的心灵,增进对世界的了解,她希望女儿多读书。但她从不简单地对女儿说:你要多读书,而是在女儿必经的地板上、矮凳上放一些孩子感兴趣的书,让女儿随手可取。她还随时把那些女儿忘了看或没注意到的书从一堆书中翻出来,放到醒目的地方。随着女儿个子的长高,秦文君也把书越放越高。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举动,培养了女儿对书的热爱。女儿开始自觉地登上梯子找书看了。
秦文君说,责任感、爱心都是一个个具体的故事,绝对不是干巴巴的概念。儿童文学不能板着面孔说教,而应该幽默、放松、充满活力、富有儿童式的浪漫。秦文君的心始终在童真的天地中飞翔。她说她在写那些男生女生的故事时,好像一个进入山洞捡宝的小女孩,总觉得捡不够,她常常不想走出那个山洞,不想离开那些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