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谁出头,谁与谁又有新仇旧恨……业内其实都明白,这背后真正让亚马逊成为众矢之的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垄断。
从近年一系列事件不难看出,科技巨头始终逃不出垄断的原罪。
目前,当马斯克的咆哮再一次将“拆分巨头”推到聚光灯下,会出现新的结果吗?利益的博弈与制度过招背后,反垄断争斗又将如何散场?
是什么点燃了马斯克?
有人说,马斯克这次是为了好友——前《纽约时报》记者 Alex Berenson 出头。
后者因在Kindle Direct Publishing出版了一本《关于Covid-19和封锁的未公开的真相》被亚马逊拉黑了。
亚马逊官方称:“该书不符合规定,不予售卖。由于现在关于疫情的信息众说纷纭,我们要为读者提供更官方和确凿的信息。”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复,惹恼了作者Berenson。他发推特质疑亚马逊模糊的审核制度,操控媒体出版,剥夺读者的选择权。
而后,马斯克亲自下场手撕贝索斯,矛头从书籍转向了亚马逊帝国。
一方面,他支持作者观点,另一方面,他就是想分拆垄断的亚马逊。结果,他的话立竿见影,直接把亚马逊股价拉下0.72%, 总市值蒸发超88亿美元。贝索斯的身价也因此减少了9.88亿美元。
眼看事情闹大了,亚马逊选择了息事宁人的做法,称该书是被错误移除,并重新上架。
但贝索斯并未对马斯克对于亚马逊的垄断分拆予以回应。
客观上来说,近些年,亚马逊由于规模庞大(包括云计算AWS、 智能语音系统 Alexa、无人商店 Amazon Go,物流航空等),屡遭杯葛。还真不差一个马斯克。
2019年7月,美国司法部宣布对亚马逊展开反垄断调查,随后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也要求亚马逊等科技巨头提交资料进行调查。其中,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马萨诸塞州参议员沃伦和佛蒙特州参议员桑德斯均呼吁,对亚马逊进行拆分。
马斯克在推特上咆哮,要求解散亚马逊
疫情之下的夹击
疫情期间,在其他企业为生存苦苦挣扎的时候,亚马逊股价却在短暂波动后一路飙升,迄今为止涨幅超过了 33%。贝索斯的最新身家也达到 1431 亿美元,蝉联全球首富。
但政府却并不买账,特朗普公开指责亚马逊导致了美国诸多零售商破产,威胁要对亚马逊采取措施。
他认为,亚马逊摧毁了很多购物中心,害得很多人失去了工作。不仅如此,亚马逊还逃税。此话一出,亚马逊市值当日蒸发50亿美元,市值仅4740亿美元。
无独有偶,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坦言,“我认为,不管一家公司有多大,它都绝对不应该在不缴税的前提下,赚足数十亿美元”。
两党都在对亚马逊横加指责,的确让后者很难过。但其实,亚马逊还真缴税了。只是在扣除了投资、研发和员工薪酬之后,亚马逊满足了低税率的基本要求。
但是,对于这样一家具备统治力的公司,无论是政府、同行、媒体还是公众,都不希望它成为大而不倒的特例。
亚马逊,成为众矢之的的主要原因在于垄断。
垄断会让政府少收税。所以,无论特朗普还是拜登都不约而同抨击贝索斯。垄断也会让同行破产,无论是线下的商超还是线上的对手,发展空间被严重压缩。
垄断还会让媒体产生纠错心理,在自由平等的前提下挖出大新闻,瞧瞧世纪理论天价分手费就可以看出端倪。垄断更会让公众羡慕嫉妒恨,世界首富的原罪且不必说,被迫丧失议价权让消费者感到受剥削。
因此,多方的抗议之声此起彼伏。对此,亚马逊的回应则显得避重就轻。在2020年度股东大会上,贝索斯强调了疫情影响、股价高企、艰难前行等问题。
至于屡遭审查的垄断问题,贝索斯称:“审查将提高公司在客户中的声誉,受到审查是完全正常的。我们希望人们知道亚马逊的真相,知道我们如何利用我们的规模,以及我们是如何努力工作的,我们将努力解释这一点。”
很明显,贝索斯采取了相对柔中带刚的方式:一方面表现得积极配合,另一方面毫不讳言利用垄断地位。
据外媒报道,包括美国司法部、众议院司法委员会、联邦贸易委员会等机构,都对科技巨头进行反垄断审查,因为其“进行掠夺性和排他性的数据操作,以建立和维持垄断地位”,具体涉及亚马逊的主要是零售和云计算领域的商业行为。
虽然,多年来,亚马逊一直因为市场主导和隐私等问题接受国会的调查。但贝索斯是为数不多没有在国会作过证词的CEO。
分拆的可能性几何?
以Google为例,此前,美国政府和司法部多年来一直在调查Google的垄断问题,并倾向于采取拆分和资产剥离进行“结构性补救”,其中最主要的就是Google的赚钱利器——广告技术业务。
为此,司法部的官员们可能会采用多样化的工具,包括指控、提出证据、审前简报和新闻发布会。但在实际操作中,分拆其实比想象中更困难。
因为广告技术业务并非一个可分离的独立部门。牵一发而动全身,还可能影响消费者。所以司法部门会比较慎重。
而Google则表示,公司将继续配合审查机构,让其了解,在竞争激烈的数字广告业务,Google的产品能够帮助广告商和消费者降低成本。
Google的案例说明,如今科技巨头的避险能力都在增强。
Google等科技巨头的避险能力在不断增强
回顾历史,政府曾经成功拆分过的巨头包括:1911年的Standard Oil以及20世纪80年代的AT&T。
此后的案例中,政府的措施都相对温和许多,比如对20世纪80年代IBM,以及2000年的微软。以微软为例,当时政府认为微软把IE浏览器与Windows操作系统捆绑在一起,作为在PC操作系统中保持优势的方式。最终微软保持原样,免于被迫拆分就结束了反垄断诉讼。
不过,特朗普执政后,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誓言要通过《通信规范法案》第230条来打击科技巨头。甚至总统竞选候选人拜登也表示,如果当选,将在司法部内部设立一个新部门,负责审查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大型并购交易。
目前,美国司法部、联邦贸易委员会、各州检察长和一个国会委员会都在对Google、Facebook、亚马逊等科技巨头进行详查。内容包括有关收购、商业行为、高管沟通、之前的调查和诉讼的详细信息。
同时,审查机构还会调取客户提供信息,询问有关移动应用、社交媒体、消息传递、云计算等方面的信息。可以说,上述公司的业务都在接受调查。
利益才是博弈的终点?
政府认为,Google、Facebook、亚马逊等巨头公司的规模变得过于庞大,拥有了过多的权利。但比尔盖茨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他认为政府只想拆分企业并不是好的idea。
虽然这么说,但是微软其实在重组中,内部还是完成了部门拆分,架构重组。将windows所属部门分拆,分别合并到两个新成立的部门:云服务+人工智能平台部门,以及另一个称为“体验与设备”的部门。
显然,微软这个史上最大的动作,预示着微软的未来操作系统更深度地融入到云服务、人工智能和物联网设备当中,以符合技术发展的趋势。
而对于亚马逊来说,也曾有过拆分的经历。2014年,亚马逊股价暴跌,半年内市值蒸发500亿美元,此时股东主张将其优质资产云服务AWS拆分。The Edge给出了对AWS的估值,即拆分后约380亿美元。但是,当2015年,亚马逊的股价收复失地后,提议就自动消失了。
由此可见,拆分,有可能是企业自身的利益驱动:在成长顺利时,将运转良好的业务单独剥离发展;在发展受阻时,通过自断一臂来寻求业绩与股价的增长。
如今,亚马逊市值超过8000亿美元,当人们开始用反垄断的话题催促其拆分时,亚马逊云业务CEO安迪·雅西坦言,AWS业务从亚马逊剥离出去没有任何明显益处,且“顾客也不应该希望这件事发生”。这句话说出了很多科技巨头的心声。
它们不会只为满足政府监管的胃口选择拆分。说到底,规模、影响力、责任义务,让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蠢蠢欲动。
不过,反垄断执法者想要在现有法律框架内对科技巨头开刀,也不会一蹴而就,他们需要向联邦法官证明自己的观点。
而这一过程可能需要数年时间,包括上诉,并有可能诉诸最高法院。持久战很可能最后让分拆的计划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