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80年,西晋王朝建立。这个王朝相对于曹魏王朝来说,并没有什么新意。从某种意义上讲,也许只是换了主子,其它的一切都在延续,如九品中正制,税制、官制等。相同的还有东汉末年以来,被打破的或被证明已经失效的国家制度与观念体系。由于百年的战乱,上述体系已经荡然无存。因此,这一时期是英雄辈出的年代,也是混世魔王辈出的年代。皇帝的威信已经荡然无存,“有枪就是草头王”、“人皆可以尧舜”、“彼将取而代之”等观念使人产生各种联想与想象。没有了皇天与王法的约束,道德体系崩溃,给社会带来很大的混乱。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个道德解放的年代。正如黄仁宇先生所讲,不受道德的约束,趋利赴势,一方面做起事来,全无腐儒之气,畅快淋漓。[1]另一方面,则倒向事物的另一端而无法无天。曹丕逼迫汉献帝退位的逻辑是有德者君临天下,历史上所谓的尧舜禹汤皆如此。“实际上,曹丕确比汉献帝强,而司马炎也更比15岁的曹奂强。可是这些篡位者没有看到的是,他们自己是世代权臣手执兵符,当然声震朝宇。可是一做了皇帝传之子孙,又变成了宫殿中的傀儡。”[2]黄仁宇的分析是深刻的。皇帝是文官系统的头儿,做得好了,不合理的事情也合理了,做得不好,则合理的事情也不合理了。掌握兵权的臣子们难免会产生尧舜禹汤的想法。因此,司马炎称帝,司马炎的儿子就被人废黜幽禁。有学者认这为是司马家族的无所作为所至。还在司马炎称帝之前,其父司马昭就大加分封亲信。司马炎称帝后,更是分封皇族27人为王,封12人为公卿、将军,其它高级士族按五等爵号也得到分封,立国多达五百以上。
“出御府珠玉玩好之物”大加赏赐。[3]洛阳史学者苏健认为:“这个统治集团,凶残、险毒、奢侈,荒淫、吝啬、颓废等等丑恶龌龊行为,无所不有。”[4]并例举了为海选美女入宫,下诏禁止“天下嫁娶”;灭吴后,“诏选吴皓妓妾五千人入宫,”妃嫔妓妾达万余人。他遍淫群雌,眼花缭乱,海选的众多美女使他“莫知所适,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5]这方法挺好,坐在羊拉的车上,羊把他拉到那个妃子那儿,他就在那个地方与那个妃子饮酒作乐,寝于该妃之室,绝对公平。只是宫女们破坏了这个规矩,他们为取悦羊,用竹叶擦地,用盐汁洒地,吸引我们的羊,使游戏不公平了。
还原到当时的时代,司马炎作为皇帝的作法很一般般了,不见得比他前朝的皇帝差到那去。那些都是皇帝的私生活。倒是一些文人找出了一些苗头,比如《晋书·刘毅传》就把他比成东汉那个卖官的桓帝,并且“桓、灵卖官,钱入官库;坒下卖官,钱入私门。”[6]作为开国之君,如此不上轨道,的确耍得有点偏大。晋朝的熊市是可以预期了。实际上,“我们翻阅《晋书》帝纪、列传、食货志、职官志,感觉到晋朝始终不是一个正规的替代,武帝和惠帝之交,方才以军政府的姿态企图创立一种民政制度,组织未遂,即变生肘腋。”[7]
因此,司马炎统一中国十年后,就有了贾后之乱、八王之乱。这种乱法仍然不能使国家的政治突出突围,进而引起了“五胡乱华”。司马家族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何以只有十年的安稳日子,确实耐人寻味。其中原因即有深刻的社会政治体制的,也有偶然与自身的因素,而细节方面的因素也很重要。在我看来,恰恰是这自身的细节的因素,使得司马王朝更加短命。因此,细节决定成败。司马氏并没有认真总结百年战乱的历史教训,仍然采取分封同姓诸王来摒庇朝庭。但他没有想到家务事处理不好,最终葬送了西晋王朝的姓命。这主要反映在两个决策:一是帝位继承人的确定,一是儿媳、即太子妃——未来皇后的确定。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有做出更好的选择,因此,西晋的祸乱从第一任皇帝就埋下了祸根,导致在第二个皇帝时,西晋的统一王朝已名存实亡了。
司马炎发现太子司马衷的脑子有问题,不仅看着不聪明,甚至有些智障,简直就是弱智、白痴。对臣下向他报告百姓饿死而反问“何不食肉糜?”的主儿,[8]我们进行事实判断,不是一个没有心肝的超级幽默动物,就是一个白痴。不幸的是,司马衷是后者。因此,司马炎想废掉太子另立。但太子的生母皇后杨艳却坚持“立嫡以长不以贤”的古训竭力阻止,[9]并找来一些大臣帮腔。这样这个智障的太子确立了皇储的地位,西晋王朝的未来已经危机潜伏。如果此时为皇帝选一个能干而善良贤慧的太子妃,或许危机还能化解,但杨艳却为自己的儿子选择了贾南风,亲自把儿子送入虎口,尤其是把自己的家族送上了黄泉路。从另一个角度看,一个弱智、智障的人做皇帝,没有那个人不会不以此做文章。即使皇后善良,大臣也会千方百计的利用这一天然的条件。谁让皇帝脑子不够用呢?因此,究其根源,还是体制的问题,还是皇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