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充虽不是什么著名历史人物,但此人在隋朝却是大名鼎鼎的星象家、“理论家”,是出类拔萃的揣摩大师,深受隋文帝杨坚爷儿俩的宠爱,不但获得赏赐无算,而且官职一路高升。
袁充原是陈国的官员,隋灭陈后,他靠着对道术有些研究,懂得以观察天象附会人事,预言吉凶,而得到杨坚的赏识,被任命为太史令(掌管天文历法,从七品)。杨坚晚年,欲废掉长子杨勇,改立老二杨广为太子,遭到一些大臣的反对,杨坚找不到改立太子的充分理由,一时难做决断。袁充觉得立功的机会来啦,他知杨坚笃信上天的预示与人事相应的征兆,便趁机进言曰﹕“我近来观察天象,皇太子应当被废黜。”杨坚大喜,既然上天都昭示太子当废,他也就不再顾忌群臣的反对,不久便下诏宣布废杨勇为庶人,立杨广为太子,并对为废除太子提供“理论根据”的袁充大加赏赐。
不料,紧接着,杨坚就陷入忧虑之中。他立杨广为太子后,说自己凭大兴县公成就帝业,命杨广出住大兴县,讨个吉利。哪知杨广离京的当晚,就遇上大风雪,又发生强烈地震,难道是天谴吗?于是袁充又为杨坚排忧解难,上书报告天象,胡谄说,自皇帝登基以后,白日渐渐变长,近年更加明显,夜短天长,这是大隋太平盛世感动上天,呈现祥瑞啊。这种现象,自古未有!杨坚览奏,立即转忧为喜,又是改元庆祝,又是大兴土木,害得夫役工匠叫苦连天。
袁充见自己略施小技,赏赐就来啦,于是再接再厉,于杨坚下诏改元仁寿的第一年,上表瞎扯说﹕“皇上诞生时,不仅神光瑞气交相感应,甚至连本命年的流年小运、出生月日,都和天地日月、阴阳律吕的运转相符,表里聚合。这是诞生圣人的特别时辰啊!如今改元仁寿,万象更新,年月日仍与圣人诞生之日相同,这说明皇帝的英明决定合天地之心,得仁寿之理。由此可知,大隋帝业长久,永远无穷也!”杨坚览表大悦,赏赐无数。
袁充虽然得到杨坚的厚赏,但并未升官,这让他于心不甘,于是在杨坚翘了辫子,杨广上台的第一年,他便再施故技,上表胡扯说,皇上即位,和尧帝承受天命的年龄相同,而按照天干地支纪年,皇上即位的时间,也与尧帝相合,这是与尧帝比配踪迹啊!这真是伟大啊伟大啊,伟大啊伟大啊!(“信所谓皇哉唐哉,唐哉皇哉者矣。”)杨广大喜,赏赐他财物数以万计。杨广大兴土木,穷兵黩武,不断出台“新举措”,人民不堪其苦,袁充不但不加劝谏,反而时时窥探揣摩杨广的心思,杨广想干啥,他总是能预先得知,及时顺承旨意,上奏说天象已有预示,皇上应该果断决策。他靠此手段,一路高升,最终被杨广越级提拔为秘书令(掌管国家图书典籍,正三品,俸禄与宰相同等),受宠爱远过其它亲信。
袁充邀宠升官的伎俩,概括起来,并不复杂,不外是时时揣摩、迎合上意,为皇帝欲做某事提供“理论根据”,并且千方百计证明皇帝的决策如何英明,功绩如何伟大,说到底,就是置国家和百姓的利益于不顾,利用掌握权力者共有的喜谀恶直、喜顺恶逆的弱点,为自己谋得荣利。
但若论其危害,可就大啦。那些高高在上却并不英明伟大,甚至胡涂昏庸的家伙,有此等人为其提供“理论根据”,原本不应干、不敢干的事,可以大胆果断地干,并把那些提反对意见的人视为绊脚石或眼中钉,必搬之拔之而后快;有此等人不断地证明自己英明伟大,且反复歌之颂之,即使再胡涂的人也会信以为真,认为自己的确天纵英明,而无论是谁,一旦有了这种如神似圣的感觉,就必然刚愎自用,为所欲为,视百姓如刍狗,拿国家民族的前途当儿戏。
《隋书》称,袁充的作为,令“在位者切患之”,所谓“切患”,不仅表明了朝臣对袁充的深切痛恨,而且表明了朝臣对这条皇帝肚子里的“蛔虫”纵上为非、助纣为虐的深切担忧。
从古至今,袁充式的揣摩大师代不乏人,纵观历史,此类人物造成的祸害,可谓罄竹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