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春节,央视初二白天开播《血战睢阳》。那时小,看得激动不已,很为老祖宗们的英勇顽强而自豪。
睢阳之战是安史之乱中的著名战役,对平定安史之乱有极重要的作用。以张巡和许远为首,率数千守军,拖十倍于己的敌军达十月之久,阻叛军南下蹂躏江淮。期间朝廷得到江淮财赋的接济,顺利收复长安和洛阳,最后打败叛军,保住大唐天下。
翻史书,才知,那是一场极残酷的围城。出过面中六箭仍在城头岿然不动的名将雷万春,还有搬兵不果咬下手指为证的名将南霁云。历时十个多月,原居民约5万,兵1万余人,城破时只剩下400多人。没有食物,连老鼠、飞鸟和树皮都吃光光。
实在没得吃,张巡带头杀爱妾给士兵吃,许远也杀几个仆从劳军。可怜,那个时代,妾和仆人,都不当人看,无异猪狗,一声叹息。后人曾有张巡爱妾因冤索命一说,确实冤哪!此后城中妇女老人孩子死人,都或早或晚化为充饥肠的食物。最后叛军胜,张巡等人壮烈殉国。
一将成名万骨枯。国人向来以国家利益为重。可有多少罪恶,是顶着国家利益之名进行的!不把人民的生命当回事儿,不尊重基本的人权,付出这么大代价,之后大唐苟延残喘100多年,终于又得改朝换代。
一部《资治通鉴》,才写到宋朝,已记录下许多吃人惨剧。五胡乱华,侯景之乱,那些出发时不带军粮,走哪儿吃哪儿,没粮就以人肉为食的军队,还有奇葩的食物名称,如两脚羊,饶把火,和骨烂——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本该受军队保护的老幼妇女。大饥荒中,易子而食,夫妇相残一类的事,也有。
疯牛病肆虐,是因牛吃同类骨头和内脏做的饲料引起的。非洲有个奇怪的民族,有亲人死了不埋,留着吃的习惯,所谓“爱他就吃了他”!那儿的人常得类似于疯牛的病症,女人和孩子在家吃饭多,自然吃人肉和器官也多,死亡率高于男子。据说进入现代社会,不让吃人了,得病机率才大大降低。
白银连环案破,众论纷纷,说什么杀人犯有遗传的残暴基因。其实残暴这东东,不仅仅存在于某个罪犯身上。人与人志向能力不同,基本衣食不足,基本欲望不能达到,情郁于中,必得发诸于外。恰似高山流水,哗啦啦一泻千里,需找一个发泄的渠道和出口。
或以诗词书画消遣,或以赏花草吃美食赏歌舞欢心,或打麻将牌解忧,或淫乐毒品开怀……华夏五千年,仓廪实而知礼仪,文明教化,岁月安稳的年头并不是太多。
温州人,在国人的印象中,是极为勤劳精明能干的。据说刚改开那会儿,连市长回家都边看电视,边帮着家里人做粘皮鞋的工作。那年铁路上出事,许多温州人仗义救援,更是大爱无边。要钱有钱,要能力有能力。不明白,他们怎会住在那样的危房里,平时不注意房子的安全程度么?
媒体舆论也有意思,一出事,不是查找事故原因,引以为戒,而是先找出个让人感动的例子,宣传一下,博个喝彩,比如说,宣传一对父母临死前把小女孩护在中间,用自个儿的身体保住孩子的命。我们该为此感动亲情无疆,还是该接着追查事故原因?
还有那年上海跨年夜的踩踏,长江的沉船,天津的爆炸,深圳的滑坡,好比朝天上打一枪,就掉下一只鸟,隔墙扔块砖都能砸到人一样,看似偶然,其实偶然中存在必然因素。这世道,繁华是繁华,富裕是富裕,却也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伴着中央农业军事频道的《乡土》栏目用午饭,看到在边疆地区深山老林里生活的那些少数民族群众,大家伙开心地在一起唱歌跳舞大聚餐,往往生出几分羡慕。看景不如听景,若真到那些地方,大约只能感叹生活艰难,交通不便。
比如贵州和湖南的个别地儿,因运输困难,缺盐,自古养成吃酸鱼酸菜酸粉的习惯,而这些不得已发明的菜式,拍到电视上,立马成了一道道有滋有味的迷人风景。条件那么差,人家仍活得真实而轻松,天然纯净,似乎不必如人口集中区域的人那样,背负太多的里子面子,人情事故和攀比矫情。
记得有场大学生辩论会,一方坚持人性本善,另一方强调人性本恶。双方各执己见,争个不亦乐乎,却依然辩不出个一二三来。看到那些少数民族群众的天然状态,我宁可认同人性本善的说法,小孩子生下来无知无识,都是好的,见样学样,是这个金钱诱导,势力庸俗的社会,把他们一步步给教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