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对贫穷的反应:穷人更容易做出糟糕决策?
不久前,《科学》(Science)发表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研究成果,这项研究认为,贫穷会损害我们对选择学校、财务管理和生活做出决策的能力,贫穷带给人们的精神负担会让智商降低13个点。
穷人要为其糟糕决策“负责”,这是个能引发广泛争论的观点;除非他们改变行为方式,否则就不让最贫穷的家庭拿到钱,这也是个饱受诟病的政策。如果问题是贫穷会导致糟糕的决策(而不是相反——糟糕的决策导致贫穷),那么,就这一点而言,只要给钱就能减少贫穷导致的认知负担了。
有时候,如果没有恰当的事例,科学研究的结论就经不住推敲。一个处在贫困状态的人在Gawker的Kinja平台上贴出的一篇题为《我为什么会做出糟糕决策》(Why IMake Terrible Decisions)的评论文章,就是对《科学》刊载的这一研究结论极具破坏性的例证。我把自己认为最动人、最富见地的部分加重了,不过它们同时也是既动人又富有见地的证词。
我做了很多糟糕的财务决策,但从长期来看,其中没有一个是大不了的。如果我永远都无法摆脱贫穷,那么,我本周为买某些东西多花了很多钱又能怎么样呢?这并不是个为改善境况而做出牺牲的问题,让我犯难的也并不是要不要花五块钱去温蒂(Wendy’s)快餐店大吃一顿的问题。
问题在于,现在我已清楚地知道,我是个穷人,事情就是这样,现在贫穷,永远都贫穷。对我来说,只是为了有一天能来一次大采购而获得一种小乐趣并不值得。我永远也不会为了大快乐而难为自己。兜里有钱的时候才有的一种吸引力。当你永远也没有足够多的钱时,这样的吸引力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贫穷是惨淡凄凉的,贫穷会切断你对未来的想象。这也是我们常常看到孩子有四个爸爸而不是一个爸爸的原因所在。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能让你生存下来,你就会抓住那个关系。你不知道那样的生活是否值得拥有,那是比食物更基本的东西。你会跑到让你在一小段时间觉得自己很可爱的人那里,这就是你得到的全部。
从长期来看,你可能在任何事情上都与他们合不来,但在此刻,他们能让你觉得自己既强大又有价值。一个月以后怎么样并不重要,一个月以后发生的事情,可能就像今天或者上周发生的事情一样无关紧要。所有这些事情都不重要。我们之所以没有长期规划,是因为如果我们那么做了会心碎不已。所以,最好不要幻想。你只须“有花堪折直须折”就够了。
神经系统科学家约瑟夫·W. 凯布尔(Joseph W. Kable)和约瑟夫·T. 麦圭尔(Joseph T. McGuire)在研究时间、不确定性以及决策等问题时发现,耐心和自我控制等优点并不像以前的研究结论那么简单。
举例来说,以前的研究发现,在无处不在的“棉花糖研究”(Marshmallow study)中,很快吃完棉花糖的孩子被认为缺乏耐性,肯于等待的孩子则有自控能力,总体而言,后者会过上更丰富的生活。
但凯布尔认为,在现实世界中,理性自控并非如此黑白分明。或许,你有足够的耐性等上一小时的火车,或者通过锻炼和节食每周减重一磅。听上去是挺负责任的态度。
但如果火车90分钟也没来呢?如果你的体重根本就没有减轻,反而因为节食搞得自己苦不堪言呢?或许,这时候你要做的就是放弃了。“在这种情况下,放弃是对起初设定不周的时间范围的自然反应——当然,也是合乎情理的反应。”玛丽亚·柯尼科娃(Maria Konnikova)在《纽约时报》撰文指出。
正如安德鲁· 格里斯( A n d r e w Golis)所说的,这可能表明,干扰我们做出出色决策能力的,是比贫穷更深次的原因。对那篇文章的作者而言,无可逃遁的贫穷如此之沉重,以至于让他或她彻底放弃了长期规划,其原因在于:短期需求非常强烈,而长期的利益却遥不可及。火车就是没有到来。
如果贫穷的心理学反应——这个反应会让非穷人觉得荒谬绝伦——正是人们“对这个混乱的世界以及不可预知的后果做出的最合理的反应会怎么样呢?”他写道。
这个结论并不是反对贫穷家庭积蓄,也不是反对他们考虑长远,而是对生活情境的论证。正如《科学》那项研究论文的作者埃尔达·沙菲尔(Eldar Shafir)对《大西洋城市》(The Atlantic Cities)杂志的埃米莉·巴杰(Emily Badger)谈到的:“所有数据都表明,这并不是个关于穷人的问题,而是(做出这种反应的)人恰好处在贫困之中。所有的数据都证明,这不是个关于人的结论,而是对他们生活情境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