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主营孵化器的创投基金的支持下,南京成立了一个名为“奇思会”的组织,名字来源于“奇奇怪怪的思考的会”。这个会有不少创业者参加,大部分时候讨论一些所谓务实话题,但偶尔也会讨论一些很虚无缥缈的事。比如在两周前,作为这个组织的理事之一,我就参与了一场题为“谁会逆袭,人还是人工智能”的PK式讨论。
这场讨论有些漫无边际,因为这事儿本身听着就有点漫无边际。很难以想象,在当今还活着的人的生命中,会真正面临到人工智能逆袭人的时代。虽然在《人与机器共同进化》这一书中,有人提出了相当激进的观点:30年内,技术奇点会来到。但这种说法,显然尚不足以成为共识。
《人与机器的进化》是一本文集,由二十多篇文章组成,其中最重要的八篇文章共同组成了一个同名专题,专门探讨人与人工智能。这八篇文章立场不一,观点有的地方也有激烈冲突,可以为试图了解这个虚无缥缈的话题的人,提供一个全景式的扫描。
这本书亦是“1024”系列中的一本,1024是东西网一个雄心勃勃的项目,试图译介大量海外前沿话题的讨论文章,当下,已经面世了好几册。
我的观点非常清晰明了:人工智能总有一天会发展到超出人类智能,而且,到了那一天后,人工智能压根不需要人类智能。这个观点其实和凯文凯利有些类似,不过我这样考虑,有我的出发点。
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机器再怎么发展,它未必有人性。人性是什么东西?人性的核心就是两样:贪婪,以及,恐惧。小到个体行为,大到所谓左派右派的各种主义,统统扎根于这两个基本人性上。因为我们贪婪,所以我们要征服自然;同样也因为我们恐惧,所以我们要征服自然。
但机器会有吗?机器会有贪婪吗?机器会有恐惧吗?如果机器没有贪婪与恐惧,它为什么要逆袭人类?如果机器会有贪婪与恐惧,它又会有何种的贪婪与恐惧,以及,它为什么要拥有贪婪与恐惧?
人作为一种动物,“延续”是最根本的需求:个体延续与整个物种的延续。于是我们有了贪婪和恐惧,但有趣的是,机器有没有延续这种需求?机器的再生,想象中比任何一种动物都简单。更进一步的问题是:机器需要物种延续吗?机器本身是物种么?
比尔乔伊在《为什么未来不需要我们》一文中已经描绘了一种景象:人类,已经成为这个世界无足轻重的一部分。当机器毁灭人类时,就好像人类毁灭某种动物时“纯属无意”:我们并不是要故意毁灭它们的,它们也根本不在我们的贪婪与恐惧的范畴中。
就如同一个人一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一个物种毁灭另外一个物种,却毫无目的。很悲哀的一件事就是,在机器的眼里,我们就像人类眼中的蚂蚁。也许被毁灭,也许不会。但总体来说,根本不重要,直接被无视。这件事让我们十分沮丧。
不过,这样的思考方式忽略了一点。拜大量的科幻小说和电影所赐,人工智能总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另外一样事物,是人将机器予以智能化。但现实有可能是这样发展的:人类自身加以机械化,从而变成一种以人类本身为基础的人工智能。
事实上,从桌上的电脑,到可携带的智能设备(手机平板),到可穿戴的智能设备,再到可植入的智能设备,这条路径正在展开。我们正处于第三个阶段,即可穿戴设备大规模普及的前夜,也零星有一些可植入智能设备的问世。而在未来,一旦可植入设备大规模问世之后,我们,就是人工智能。我们,就是机器人。而这一天,也许,的确就是二三十年的事。
如果把这种进路考虑进来,就意味着这样生成的人工智能具有人的最根本特性:贪婪、恐惧,也就意味着他们对未能升级的人类具有攻击毁灭的可能:因为到底还是一种动物,需要更多的资源。这种攻击毁灭并非是直接消灭,而是采用淘汰的方式。
比如一个未能植入大脑芯片的学生,在高考之类的考试中,没有疑问地被淘汰,在社会中也毫无竞争力。这会驱使更多的人寻求各种可能,成为“人工智能”。而真正意义上所谓的纯种人,将不复存在。
这样的未来,是好是坏?是足以乐观还是需要悲观?我倒是以为,这样的问题毫无必要。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道德感和准则,用今天的道德感去衡量古人会很可笑,去衡量未来,同样可笑。杞人又何需忧天?
或问:当我们的身体里有着大量的智能设备,我们就好像人工智能一样,那我们还是人吗?这个问题就像古希腊的“忒修斯之船”一般,其现实意义,已经远远小于哲学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