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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爸爸,我们去哪儿?》

文/天吻

爸爸,我们去哪儿?

我们上高速公路,逆行。

我们去阿拉斯加逗熊玩,然后被熊吞掉。

我们去游泳池,从高台上往没有水的池子里跳。

我们去圣米歇尔山。在流沙上散步,然后陷进去,一直陷到地狱里。

即使有更痛苦的遭遇,还是要笑着活下去的“不成长”故事 。

——《爸爸,我们去哪儿?》

读完这本书才发现感动也可以不是瞬间的感觉,每读完一页又将一滴感动融入心里。

一位父亲面对人生的两次世界末日,他应该如何继续下去,悲伤、绝望、愤怒、无助、愤世将他的内心填满。

有一个残疾的孩子那是不幸的,而有两个呢?由一个父亲自己来承受这样的两个不幸,是不是太残忍了。

对于残疾儿童永远有异样的眼光,说不完的议论。父亲”开心“的告诉自己,他是多么的”快乐“与”幸运“,不需要去操心孩子的读书,不需要去操心孩子的择校,不需要担心孩子的婚姻。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上学,永远不可能结婚。

他多么期望能够教他们看书、画画、打球。但是他只能每年买同样的圣诞礼物:积木与史努比。

失去马蒂约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并不是解脱而是悲伤。

“不要以为残障儿离开我们的时候,我们不会太悲伤,其实这和失去正常的孩子没有区别。他出来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却已经离开了我们,真让人难过。他在人世间转了一小圈,体会到的却只有痛苦。”

他经常自嘲,又经常的幻想。自嘲自己的孩子与其他人不一样,幻想自己的孩子与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有一天他们会在天堂见面,一切都会变的正常,相互诉说着那些年他们无法交谈时想说的话。

让-路易•傅尼叶(Jean-Louis Fournier):

大学时修习古典文学,本应成为严肃学者的他,后来却成了法国知名作家及电视剧编导。他曾获得多项国际艺术电影大奖,从一九九二年起,傅尼叶开始文字创作,作品逾二十部,包含散文、小说、剧本,他幽默诙谐的笔法,令众多法国读者为之着迷。

虽然经常受邀上媒体谈论作品,但关于自己的两个孩子,一直是傅尼叶避言谈起的话题。直到他七十岁,也就是二〇〇八年,他才出版《爸爸,我们去哪儿?》,首度写出身为两个残障儿父亲的心声。他说:“过去不提,不是因为怕丢脸、怕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而是无法面对说了之后难以承受的痛楚。”

出版此书时,大儿子马蒂约已去世十多年,托马三十岁仍生活在医疗教育中心。书的前半部分,读者还可以和傅尼叶一起笑,看他拿马蒂约和托马的缺陷打趣,他表现出非常乐观的一面,像个可以把任何不幸放在心外、没心没肺的父亲。而马蒂约和托马则像是开得起任何玩笑的荒诞大师,这时情感的调子是轻松的。但在写到马蒂约之死:

“也许有一天,我们三个还会再相见。我们能认出对方吗?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会穿什么衣服?在我的记忆里,你们总是穿着背带裤……”

这时的傅尼叶,心中那些复杂的痛苦况味才出现端倪,傅尼叶在怀念马蒂约的时候没有忘记带上托马。托马什么都不知道,连悲伤都不会。哥哥马蒂约在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他会有什么感觉?“在那段日子里,我们担心托马会因哥哥的死而伤心,刚开始的时候,他翻箱倒柜,到处乱找,但没过多久就不找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事儿……”不可能在别的书里找到比这更悲哀了句子了。

此后,傅尼叶把自己的痛苦细致而强劲的渲泄出来。他采用经过形式简化而清晰分明的语句,将内心的情感有节制地释放,几乎让人听到内心有个发条在动。他罗列本应从儿子那里得到的幸福,又用一句话将其付之一炬;高高昂起了头,以尖锐而辛辣的自嘲使那些可以让人痛苦的东西变得可笑。句子里的快乐和痛苦、严肃和诙谐交替,就像扭紧的琴弦拉出牵动人心的颤音。结尾更是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惨淡悲凉地结局,至此整本书像一艘漏水的大船,呈现出缓缓沉入海底的庄严。

表里如一的人生活当然更轻松,傅尼叶内心的悲伤和幽默谈吐之间产生了很强的张力,这使他的这本书就像他的命运一样悲壮。我们可以想像他内心那把火,他对幸福强烈的欲求,这种欲求就是他的父爱——就因为他父爱这么强烈,他才感觉到自己那么不幸。他太喜欢小孩了,不然他也不会接连生下两个有残障的儿子之后还有勇气要第三个(第三个是正常的女儿)。他尽量在生活中表现得那么幽默洒脱,就算对最好的朋友也隐藏下内心的悲苦。

《爸爸,我们去哪儿?》一出版,立即在法国引起热烈的回响,在销售量和排行榜上都创下耀眼的佳绩。傅尼叶的句句文字抚慰了许多读者,不仅仅只是同为残障儿的父母,更告诉大家即使有再痛苦的遭遇,还是能够有勇气地笑着活下去。有评论家说:或许上帝不曾善待傅尼叶的孩子,但这部作品之于傅尼叶,甚至所有的读者,都是我们面对生命困境时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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