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欧阳的信,有一丝让人窒息的阴霾。
欧阳说,我明天上克拉玛依。
陡然想起,再过二天便是欧阳与布艾吉尔相逢的日子。我说,是该去看看她了,早去早回!
欧阳沉默着,说,抱歉,我辞职了。
我心里猛地抽了一下,接通电话,吼道,欧阳卫华,你又在搞什么鬼?
欧阳嗫嚅着,有一丝期艾,半晌说,布艾吉尔告诉我,天使之泪已经凝结成冰,雪莲在阳光下盛开……
我打断他的话,劈头盖脑骂开来,见你的鬼!布艾吉尔已经死了,和苏雪一样,死了就活不过来了。再过二三年时间,你就可以购房买车了,现在离开,将会一无所有。你哪根筋烧坏了?你他妈的就该死在戈壁上……
一通骂完,我狠狠地喘了一口气。
噢,苏雪。
欧阳说,我又让你想起雪了。
我笑笑,关掉电话,捂紧被角,努力的睡。
我不怪欧阳,正如每次都会和他吵得天昏地暗,但我总是记挂着他。欧阳曾说,是不是因为她和她,所以我们能够认识且要好?我愕然,忽地发现,我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欧阳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回答,尽管他知道我从不会回答他。但我决然没有想到,欧阳会再次选择辞职,我相信乌鲁木齐的四月会下雪,可我没有等到雪回来,欧阳的话,正如那份揪心的痛,让我始料不及。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开始死命地喝酒。
这个城市的夜,淫雨霏霏,荒唐而郁闷,纵是喝醉,也能将我冻得瑟瑟发抖,我倚在墙角,给欧阳发短信,你是一个伤感的人!
街角,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静静地看着我。我朝他笑笑,他的眼神凄郁迷离,看得出,他在这里的时间比我长上许多,我知道,他只是为了能多卖几个包子,而我却不知道我将要往哪里去。
左手的弦开始疼痛,想起了叶苏文字中的标题,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我趟着积水走过去,说,给我二十个包子……
我缓缓地走开,狠命地啃着手里的包子,转身的一瞬间,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苍茫夜空中,断断续续的歌声传来“我等你,半年为期逾期就狠狠把你忘记,不只伤心的还包括一切甜蜜……”
忽然发现,我和欧阳都一样,我们都是那种极其卑微的人。他流浪在渺无人烟的戈壁,等待着他的布艾吉尔和手心中那一颗天使之泪;我穿梭在别人的城市,写着自己时常看不懂的文字。我们蜷缩在别人的屋檐下,没有未来,没有理想,也没有期望,我们只是行走在未知的下一个站口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