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做人难,其实既难又不难。做人处世,只要你坦坦荡荡、老老实实、以心换心、以诚相见,即俗话所说,你的一言一行都够“人”的两撇,那你在回首往事的时候,就可以毫无愧色地在自己的历史上工工整整地写个“人”字。这并不难。相反,如果你处事营营苟苟,玩弄权术,成天地算计人家,活得就不能不累,不能不难。这是因为有一条无形的规律难以跨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红楼梦》里说得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这话说的是王熙凤使尽了权术,聪明过了头,反被聪明所误,终于搭进了自己的性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确也概括出了那些“机关算尽”者的一个共同的逻辑:以害人始,以害己终。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温故知新。重温古代庞涓惨死、商鞅被裂的故事,也许能给人以新的启示。庞涓与孙膑同窗学兵法,学业有成,投奔魏国,得到惠王的重用,被提拔为将军。但他深知自己的能力远不如辅佐齐国的老同学孙膑,感到他是个威胁,便想方设法把孙膑“挖”到魏国来。如果是从共御外侮出发,携手并肩效力魏国,在那个时代也无可非议,各为其主嘛。然而庞涓并不是这样。当他暗中派人把孙膑接到魏国以后,又怕孙膑超过自己,便不顾同学之情,盗用法令,罗织罪名,滥施刑罚,残酷地砍掉了孙膑的两只脚。至此,庞涓还是放心不下,又刑上加刑,在孙膑的脸上刺了字,想让他从此永世不得重见天日,企图达到从肉体到精神全面摧毁孙膑的目的,以剪除竞争者。但是忌贤妒能、玩弄权术、自以为聪明的庞涓,万万没有料到,他这样做却激励了孙膑更加发愤,“孙子膑足,而论兵法”,终于在齐、魏马陵一战中,被孙膑打得“智穷兵败”,无颜见世人而“自刭”。这不就是“机关算尽”,到头来“反算了卿卿性命”吗?无独有偶。战国时还有一个商鞅,论历史贡献,远不是庞涓所能相比。但有一点相似,那就是不顾亲情友情,不择手段地加害朋友。就在齐、魏马陵之战的翌年,商鞅主动请命领兵伐魏。显然,这是乘魏国危难之际,扩张领地。退一步讲,如果说商鞅此举还符合兵以利动的原则,那么,在两军对垒之际,把人与人之间的友谊也当做钓饵,以说不尽的甜言蜜语,诱使老朋友上钩被虏,无论怎么说,也是万万不可原谅的了。请看商鞅玩弄的权术。秦、魏两国军队摆开阵势以后,商鞅派人给魏国领兵的将领公子卯送上一封信,信上假惺惺地说:“我和您是老朋友,现如今是敌对的两国将领。我不得不接受秦王的委派带兵前来攻打您。我很想和您见上一面,签订个盟约,大家高高兴兴地喝一杯,然后领兵回营,使秦、魏两国都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商鞅本来就是公子卯的老朋友;信上又把主动请命领兵伐魏说成是“秦王令我领兵伐魏”,似乎是不得已而为之。谎话说得那么不脸红,也就很有欺骗性。难怪魏公子卯不听军吏劝阻,应邀与商鞅相见。没有想到,会盟之后,正在尽情饮酒之际,商鞅早已埋伏下的全副武装的刀斧手突然出现在席间。公子卯还没有清醒过来,便当了俘虏成了阶下囚。商鞅虽因俘虏公子卯、大破魏国军、割河西之地而名利双收,得到商、於十五邑的封地,戴上“商君”的桂冠。然而这胜利的花环掩盖不了他灵魂的丑恶,为人的卑劣。与庞涓一样,商鞅也无法逃脱道德的惩罚,无法改变“恶有恶报”的戒律。待他的支持者秦孝公死后,不得不离秦去魏。魏人怨恨商鞅欺诈公子卯而使魏国损兵、折将、割地,而不肯接纳他,并愤愤地将其押送回秦国。秦国杀了他犹不解恨,又“车裂”之,并灭其家。商鞅得到这样的下场,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坚持法不阿贵而遭到报复是一个原因;其行事的刻薄寡恩,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自以为高明的庞涓、商鞅的可悲下场再一次证明,如果一个人总是营营苟苟,玩弄权术,“机关算尽”,只能得利于一时,最终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古人是这样,今人也是如此。最近披露的震惊全国的大案、无锡新兴公司非法集资32亿的头号主犯“邓老太太”邓斌,原来只不过是一个绕线女工。靠她的伶牙俐齿,靠她善于察颜观色、随机应变,靠她编织的“关系网”,借合作经营什么“一次性注射器”、什么“医用乳胶手套”为名,以高额利息为诱饵,在无锡等地大肆进行非法集资活动,骗过了12个省、市的368个出资单位和31名个人。她从无锡骗到深圳,从深圳骗到上海,从上海骗到北京;从政界骗到商界,从普通百姓骗到地市一级的市长、检察院的检察长……骗到了32亿元的巨款,骗到了奔驰轿车,骗到了5处住宅,骗出了一副贵妇人的派头……其骗术大概可以写进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了。然而,纸里总是包不住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已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劫难逃。吞进的巨款要吐出来,赔上自己一条命还不够,还得再搭上另外五条主犯的小命,捎带123名党员、干部的党籍和政治生命。“邓老太太”所靠的什么伶牙俐齿呀,什么随机应变呀,什么“关系网”呀,什么贵妇人的派头呀,此时此刻统统救不了“卿卿性命”了。这不也就是聪明反被聪明所误的逻辑必然吗?
看来,做人还是坦荡一点好。坦荡,就能胸襟开阔,海纳百川。就不会营营苟苟忌贤妒能,而能举贤任能,与志同道合者携手并肩,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
做人还是诚实一点好。人生在世,要干一番事业,就无法回避与人的竞争。而竞争应当靠真本事,才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那种靠诈和骗与人周旋的人,早晚会漏馅儿,为人们所唾弃。
做人还是规矩一点好。人格,人格,人总要在“格”内做人。在法制社会,法就是一个大“格”。法是无情的。谁在它的面前耍点小聪明,玩弄点小把戏,到头来总是要付出头破血流的代价的。
做人,应当从庞涓、从商鞅、从邓斌、从王熙凤身上汲取教训,且莫“机关算尽”,不然就会“算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