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我和我老公在一起六周年
我曾认真剖析过我们这场无性婚姻中的根源和问题,在长达六年的自我怀疑和道听途说中,渐渐领悟着来自于我们自身与众不同的幸福。
也许说来不可思议,也许只是种包含着习惯和妥协的存在感,但在这些之外,我相信我们有着爱情。不是惯性,不是亲情,更不是各取所需,是相互吸引,相互憧憬和相互想念的。
初相识是在一个大型的网络游戏里,没有装备、法宝上的金钱纠葛,亦没有打BOSS时的同甘共苦,日久生情。
我们的相遇简单得不切实际,不过是两个无所事事的人深夜都站在池边发呆。
他骑在一匹很挫的黄马上,马屁股很大,武器破旧,战甲也不发光,我晃动鼠标把他360度看了个遍。
当时池水阴阴的,有点绿,有点凉意,桃花树桠斜斜的探进水中,印出的不是繁花,倒是模糊不清的波光。抬头望向天空,即使深蓝、苍茫,但总觉着雾气朦胧中隐藏着天边的尽头,不再旷远,一时凄凉悲郁无比。
有种被欺骗的恨意,好像有束光砸进脑海,闷不吭声,但却能感觉到内藏的强大能量,污浊与混沌。
突然就想说句什么,用平淡、悠闲填满一切空缺。
我说,明儿中午活动起不来了。
他说,那我叫你吧。
我说,你是不是住我楼上那位。
他说,是啊,从明天起就牵一条绳子到我窗台,然后挂上一个铃铛,每天早晨叫我起床。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突兀而愣住,也并没有因为我的谈话方式而骂我神经病,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写意的人,很感性和天马行空,就如同我内心深处真的盼望着楼上住着这样一位青梅竹马,一些清涩、单纯的往事。
那是我缺失的,也是我遗憾的。
当然,第二天他没能把绳子牵到我家阳台然后用浪漫死的方式叫醒我,因为我们隔了一整片海洋的距离。他在上海,我在海上。我们还是不能免俗的用电话沟通。
我们相恋很快,像一团野火,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小时在通话中,很像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保持通话。真是失笑,连上厕所、洗澡都不放过手机。
我们什么都谈,天南地北,周易玄学,但不可否认让我惊喜的是,我们精神相通,心灵契合,价值观人生观几乎没差。
见面对于我们而言是如此的无可厚非。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约好一个月内不做=爱,以示真诚,但实事是我们只坚持了半个月。
我曾一度以为他是全世界最懂我的人,可是我却忘了,有些东西他不能懂。比如,一些连我都搞不懂的能将人溺弊而邙的情绪。
他亲吻我嘴唇的时候感到颤禀,抚摸乳=头的时候情欲疯狂般涌来,酥麻而酸涩,有种不明所以的冲动,进入时更是带来很多欢悦。可是渐渐的,在欢悦中我体会到了一种无极的痛苦,仿佛一个濒死之人,堕落到不堪,抛弃
尊严、放弃光明,绝望的享欢,而欲望是世界上最肮脏的意念。
他越兴奋,我愈堕落,他沉迷,我沉痛,如妓,如蝼蚁。
孔子说,食色性也,诗经说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老百姓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即使把全世界的所有真理背诵一遍也没法压制欢悦中升起的罪恶感,羞耻感,绝望感。
在最紧要的关头,我终于没有忍住,我说,我想死。
他好像没反应,好像很惊慌,我忘了,只是之后,性爱对我精神而言就是酷刑,这是相爱的两人情欲的结合,这是没法逃避的问题。
第二个月我开始认真的告诉他我的感受,我说我想哭,绝望到想哭。我对他有十足的信心,因为我一直相信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即使别人没法理解的事情他也一定能够明白,果然,他不出我所望,慢慢找出原因。
情动而欲,罪吗?
后来,渐渐的他要求改用手和嘴帮他解决生理需要,刚开始免为其难,时而为之。次数越多便不耐烦起来,每当我趴在他腿上含 住它时,我总是把自己幻想成一个机器,幸苦而敬业的劳作。出门在外也绝不吃热狗,有种呕吐
的不适感。
我很爱他,想和他谈天地,谈人生,谈社会,谈生活,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看朝夕更替,我非常喜欢吻他,大部分的时候是情不自禁。但这却是那种事情的开端,所以尽力克制自己。
我们在一起的第五个月我母亲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反正我到处找不到她。我坐了最快的飞机回到家里仍是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大概就是消失了吧,尘归尘,土归土,能去哪儿呢,天大地大?有时候我都在怀疑,所
以才让我妈没处可去。
之后的悲痛不能一言而喻,轮番的打击按下不表,他陪我走过厄运,我陪他走过残缺的一生。
后面有一次他戏谑的问我,在网上你都随便给人电话吗?
我说不是。
他说,那你在想什么呢?
我说,你呢。
他笑了笑,然后面无表情,我在想怎么过完最后的时光。
我毫不惊讶,笑说,原来你是想死,我也是。我在想网上杀人变态狂挺多的,想把命,交给老天一次,随便人糟蹋,结果放了我一马。
原来我们那样轻浮的结识,只是不想要自己了。
他突然有些懊恼,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悔不当初,他说他依然想死,只是因为我是他爸爸派给他的天使,就算了。
我在尽量少的用到“死”这个字眼,否则显得矫情,可是我们曾经的岁月确实被这个字包围得昏天暗地。那种疯狂、歇斯底里耗尽了很多生命力。我经常和他说起汶川地震,癌症患者,说起那些珍贵的生命,鼓励、感恩、回
馈。到如今他依然告诉我,不一样。
老公,我懂,那真的不一样,心的荒芜,死寂的灵魂,比任何灾难更可怕。
我们彼此拯救,彼此伤害,在伤害中相爱,在相爱中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