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初年,有一对薛氏青年夫妇从山东迁到河南项城黑河北岸,这就是薛氏来祖。薛氏来祖生了六个儿子,儿子生儿子又生孙子,人口渐增,不得不分家。按照长子不离中堂的老规矩,长房这一支留居老宅,其他五支搬到老宅北边居住。为了排水,在老宅和新宅之间挖了一条丈把宽的沟,上面修了一座小石桥,大家往来十分方便,感情上也十分亲近,只是习惯上以沟南沟北相称。外人称之为薛庄。有庄就有土地庙,大家就在沟南通往项城的官道边建了一座土地庙,有了啥事儿就到那里去烧香求神。
不知道过了多少代,长房的后人发展到二三十家,另五支的后人也有一百多户。渐渐的外人就把沟南叫小薛庄,把沟北叫大薛庄。庄里的人不习惯这样称呼,依然是沟南沟北的叫着。只是分支越来越多,门头林立,原来的那种亲近感慢慢的淡薄了。既然成了两个庄,沟北的人感到有事再到沟南土地庙去烧香求神很不方便,就在小石桥北边另建了一座土地庙。
民国初年,沟南有个薛德良,他姨表兄弟姓王,曾给直隶总督张大人当过管家,后来发了家做了项城盐务总店的大掌柜,张大人和袁大总统是姻亲兄弟,靠着这种关系,德良跟袁大总统当上了卫兵。真是小人得志,德良一当上护兵,就打着大总统的旗号,在北京坑蒙拐骗做坏事,大总统很不喜欢他,无奈是姻弟介绍来的,也不好意思撵他走。有一次,德良装卸盒子炮不慎走火打瞎了一只眼,大总统给他养好伤,拿了几个钱,把他打发回家了。
回到家里,德良依旧打着大总统的旗号,包揽沟南沟北的事务,借机敲诈损公肥私损人肥己,俨然族长保甲长一般。大总统死后,德良似乎失了势,可他姨表兄弟的儿子当上了县警察局局长,就仗势开了个官赌铺。时间长了,害得不少人家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人们背地里说他名叫德良,其实缺德又缺良,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瞎狼”。虽然大家不敢当面喊他的外号,可慢慢的他也知道了这个外号。
这一天,瞎狼因熬夜熬得时间长,一觉睡到半晌午,起来后想找点外快,信步走到官道上,见土地庙旁有个切西瓜卖的。看看不认识,车子上摆了十几个一二十斤重的大西瓜,切出来的瓜黑子儿红沙瓤儿一直红到边儿。瞎狼心中大喜,问西瓜咋买,切西瓜的说五分钱一斤。瞎狼挑了一个最大的,一称二十五斤。切西瓜的问是带走还是在这儿吃,瞎狼说就在这儿吃。切西瓜的问几个人吃,瞎狼说:“哪有那么多废话,是怕我不你钱咋的?”切西瓜的只好给他切开,切成二十四牙子。
瞎狼拿起一牙子,照尖儿上吸溜两口,放在瓜案上,又拿起一牙子,照尖儿上吸溜两口,放在瓜案上,不大一会儿,就把二十四牙瓜吃完了,擦擦嘴问道:“卖西瓜的,算算该多少钱?”切西瓜的说:“好算,好算,二五一十,五五二十五,该一块二毛钱,拿一块二算啦。”瞎狼听了,把眼一瞪,问:“顶恁些钱吗?”卖西瓜的说,不错,就该这么些。瞎狼说:“好吧,你把这瓜皮给我称称,看看有多重?”卖西瓜的想这人咋叫称西瓜皮呀,可是他还没付钱哩,只好把瓜皮放在称盘里,一称二十二斤。瞎狼说了:“我总共吃了你三斤瓜,五分钱一斤,该一毛五分钱,你叫我拿一块二,这不是讹人吗?”
卖西瓜的吃了一惊,说:“这位老哥,打听打听,南京到北京,哪有吃西瓜除皮的呀?”瞎狼嘿嘿一笑,说:“叫我上南京北京打听,还不胜叫我上外国去打听哩。我正想上外国哩,你给我拿盘缠钱?”卖西瓜的回了一句:“谁叫你上外国了,我是说没见过吃西瓜叫除皮的。”瞎狼说:“没见过吃西瓜叫除皮的,是吧?规矩都是人兴的,今儿个我吃西瓜你就得给我除皮,也算是叫你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卖西瓜的看是碰见个白吃西瓜不讲理的人了,也硬硬的说:“想白吃西瓜吗?办不到,一块二毛五分钱,少一个子也不中!”瞎狼又是嘿嘿一笑,说:“中啊,敢跟大爷我叫起劲儿来了,打听打听,大爷我吃谁家的西瓜打过钱?给你一毛五是看得起你,不想要?这一毛五也没有!”卖西瓜的知道碰见恶霸了,也不敢再硬了,说:“大爷,我是小本生意,偿起赔不起呀,行行好,把钱付了吧?”瞎狼恼了,说:“别给脸不要脸,是想死还是想活?”说着随手抓起瓜案子上的西瓜刀,照着卖西瓜的就砍。
卖西瓜的一看不得了,谁敢得罪这种恶霸,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保命要紧,一溜烟儿跑得没眼儿了。瞎狼撵了一圈子没撵上,骂骂咧咧的回来,把剩下的瓜乒乒喳喳全部打碎,然后掏出二分钱往瓜案子上一拍,说:“跑个啥?大爷我也不能白吃你的瓜,不然别人说我欺负外地人!给你二分钱把,小本儿生意,也不容易。嘻嘻嘻……”走了。
瞎狼摇摇摆摆走到土地庙门前,扭头往里一看,说了句“不对”,随即进了庙里。出来后大声骂道:“日他奶奶,哪个龟孙家儿把土地奶奶偷跑一个!”瞎狼欺负卖西瓜的时,惊动了好多人围着看热闹,其中有几个是他的狐朋狗友兼打手,这时听瞎狼这么一说,有个打手进庙看后出来说,是真的,人们就乱吵吵起来。这个说:“土地奶奶是个泥胎,没人偷她会自家跑吗?”那个说:“就是啊,啥不偷,单偷个土地奶奶,大概是没老婆急疯了,偷个泥胎做老婆吧?”人群里一阵哄笑。又一个说:“敢娶土地奶奶做老婆的除非是土地爷,凡人哪个敢跟土地奶奶成亲啊,不怕捏她头疼吗?”还有人说:“偷咱庄的土地奶奶,这不是欺负咱庄的人吗?”……
瞎狼听到这里,也不管人们如何议论了,喊着几个打手往沟北扬长而去。过了小石桥,进了沟北的土地庙,一看,果然土地爷旁边多了个土地奶奶。几个坏货吵吵着说:“谁不知道沟北的土地庙只有土地爷没有土地奶奶,今儿个咋多了个土地奶奶?一定是有人偷来的。日他奶奶,抓住他,非打断他个龟孙家儿的腿不中!”瞎狼仔细看了看,见泥胎上的颜料掉了几块,说:“肯定是有人偷来的,会是那个龟孙家儿哩?”瞎狼脑子眼儿里飞快转了几圈子,又说,“土地奶奶的泥胎恁么大块儿,不是个小物件儿,要偷也决不会在白天,白天一定会有人看见,肯定是夜间干的事儿。夜间偷,会是谁哩?会是谁哩?除非……除非……除非是夜间去赌博的那几个人干的。对!一定是那几个好赌搏的干的好事儿!走,跟我看看去!”
几个打手跟着瞎狼一路找下去,在沟北没找几家,还别说,真叫他们找到了线索。夜间在瞎狼赌场里赢了不少钱的两个家伙,一个叫灰四,一个叫赖毛,都快晌午了,还正在睡大觉哩。身上手上粘的还有颜料。不是他俩还会是谁,肯定是他俩干的。
灰四和赖毛,是堂兄弟,本来两家都有一二十亩地,孩子老婆热被窝儿,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就是都有个坏毛病,爱赌个小钱儿。可是赌钱又害怕局子里抓赌,也不敢大明大敞的赌,只是偷偷摸摸的赌个一回半回的。自从瞎狼开了个官赌铺,没人来抓赌了,两个家伙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成了赌场上的常客,每天晚上都要来赌上一把。
常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也不知道是这俩家伙的牌技太差,还是手气儿不好,赢的总是没有输的多,越输越想捞,越捞输的越多。赌场上的钱是硬头货,赢了瞎狼抽彩头,钱得不全,输了少给一个也不中。没钱还帐就偷着卖粮食,没粮食卖了就偷着卖地。结果赖毛的父亲被活活气死,灰四的女人气得抱着孩子走了娘家,叫也叫不回来。就这,俩家伙还是照赌不误。
夜儿个喝罢汤(方言,项城一带称晚上吃饭叫喝汤),赖毛趁老婆不在意,跑出来找到灰四,俩家伙一商量,又上沟南瞎狼的赌场上赌博去了。走到小石桥的土地庙旁,灰四突发奇想,对赖毛说,咱许个愿吧。赖毛问咋许,灰四说看我的,拉着赖毛进庙跪下连磕三个响头,说:“土地爷保佑,今儿个要是能叫俺俩盘盘赢,俺俩给你办个人(即找个老婆)。”赖毛跟着说:“对,对,要是今儿个能叫俺俩一人赢个几百块,俺俩给你办个人。”
进了赌场,几张桌子前已经坐满了人。俩家伙分别找到对手赌了起来。果然俩家伙的手气今儿个特别好,是坐庄赢不坐庄也赢,几乎就没有输的时候。到了半夜,就把对手们输得干干净净。付过瞎狼的彩头,数数钱,灰四净赢二百四,赖毛净赢二百三。散了场,俩家伙高高兴兴往家走。
走到小石桥土地庙前,灰四说:“赖毛,咱许过的愿咋还啊?”赖毛说:“只顾高兴哩,差点儿把这事儿忘了,不是土地爷保佑,今儿个咱咋管赢这么多吗?不过,这给土地爷办人咋个办法呢?活人,活人不行。死人,上哪儿去找个死人哩?”灰四突然灵机一动,说:“赖毛,咱庄的土地爷没有土地奶奶,沟南的土地爷有俩土地奶奶,不如咱偷回来一个,叫他们一人一个,你看中不中?”赖毛说:“好主意,好主意。走,趁天还不明,咱赶紧把这事儿办了。要不哩,一耽误就没时间了,土地爷要是怪罪下来,可就不好办了。”
俩家伙回到沟南土地庙,在黑暗中摸到三个神像,赖毛说搬左边这个,灰四说搬右边这个。赖毛问为啥,灰四说:“左边这个是个粗铺蹲儿,不漂亮还太重,右边这个是个细高挑儿还漂亮还轻。”赖毛说:“对,有轻的不搬重的,有漂亮的不要难看的,咱的土地爷肯定喜欢这个漂亮的。”俩家伙抱着右边这个细高挑儿晃了晃,仄棱到神台边上,灰四说:“赖毛,你个子大有劲儿,你背。来,弯腰,背起来。”
土地奶奶是个坐着的泥胎,跟个真人差不多大小,有一百好几十斤,赖毛背着走了两三间房子远,直喊沉。灰四说:“沉,你也得背着,可不能松手。松了手掉地上就栽碎了,土地爷一生气就捏你的头疼。来,我给你搭把手。”俩家伙一个背一个托,一会儿就到了沟北土地庙。放好土地奶奶,灰四说:“土地爷,俺俩许过的愿还了,你该高兴了吧?往后可得多保佑保佑。”这时候,东方已经开始喷白了,赖毛怕回家女人跟他闹,就跟灰四一路,到灰四家,俩家伙倒头就睡。
瞎狼看到俩家伙身上手上的颜料,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弯腰拾了根荆条,一人狠狠的给了一条子。俩家伙“嗷”的一声坐了起来。赖毛揉着身上的梗子问:“你……你……你为啥打人?”瞎狼冷笑着说:“打人,打人还是轻的,我还要抓人哩。”灰四瞪着眼问:“你凭啥抓人,俺俩犯了啥律条?”瞎狼又冷笑两声,说:“谁做的事儿谁最清楚,装啥糊涂?我来问你,沟南土地庙里的那个细高挑儿土地奶奶可是恁俩搬过来的?”
灰四眼珠子骨轮轮的飞快的转了几圈子,你瞎狼一不是族长,二不是保甲长,凭啥管那么宽,不就是仗着你那表侄爹当着警察局长吗,我不承认你也奈何我不得,于是冷冷的说:“不知道!”瞎狼说:“不知道?我问你,沟北土地庙哪来的土地奶奶?恁俩身上手上哪来的颜料?”灰四说:“俺身上有颜料,就是俺俩搬的吗,哪个地方不能蹭上?”瞎狼恶狠狠的说:“好哇,煮熟的扁嘴子嘴可还怪硬,不承认好办,我说兄弟们,把这俩家伙捆起来,送局子里去。”几个打手上来就要动手。
灰四知道瞎狼是个敢说敢做的主儿,知道不承认是不行了,说道:“德良,那个土地奶奶是俺俩搬的不假,可你也得知道俺俩为啥搬。我问你,为啥沟南土地爷两个土地奶奶,俺沟北土地爷没有土地奶奶?不知道了吧,我对你说,三十多年前,俺沟北的土地庙失了火,重修庙的时候下了大雨,怕淋坏了神像,就把俺的土地爷土地奶奶先搬到恁沟南土地庙里住几天。俺的土地庙修好往回搬神像的时候,恁沟南只叫搬土地爷不叫搬土地奶奶。俺的土地奶奶就放到了恁沟南土地庙里。今儿个俺俩把她搬回来,也算是回了家,也是应该的。你有啥不愿意的?”
瞎狼被灰四这么一说,气儿虽说小了一半,可他是个经常没事儿找事儿的人,哪能认输,问道:“谁不知道你灰四是个八百嘴,死蛤蟆也能叫你说出尿来,谁相信你说的鬼话?”灰四笑了,说:“我说的是鬼话?回家问问去,是真是假。那时候我才六七岁,你还没生出来呢,你咋会知道?”瞎狼回头问他的那几个打手听没说过这回事儿,打手们都说没听说过,瞎狼来劲儿了,说:“弟兄们,来,把这俩偷土地奶奶的贼捆起来,先毁一顿再说,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几个打手又一次围了上来。
灰四说的是真事儿,不过不是他六七岁时的事儿,而是他爷爷六七岁时的事儿,他也只是听说。现在听瞎狼说先捆起来毁一顿,好汉怎吃眼前亏,连忙说:“别毁,别毁,俺俩搬的,俺俩还送回去不中吗?”瞎狼得意了,说:“送回去?你是吃灯草长大的吗,说得那么轻巧?那是神像,不是草个子,叫你随便搬来搬去的。”灰四听着话头不对劲儿,忙问:“德良,你说咋办?”
瞎狼说:“咋办?好办。先请个阴阳先儿看个好日子,到时候,请两台大戏唱个四天五黑晌,给这个土地奶奶还有沟南的土地爷做身新衣裳,用八抬大轿抬着响器伺候着风风光光的送回去,再在土地庙门前摆上十桌请请管事儿的说着,这可以吧?我可不花恁俩一分钱!”
乖乖,这不是狮子大张嘴吗,还说不化俺俩一分钱,请阴阳先儿得多少钱?两台大戏得多少钱?新衣裳、八抬大轿、响器得多少钱?十桌席面得多少钱?灰四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真照这样办,俺两家倾家荡产也不够,就给赖毛使了个眼色,说:“瞎狼,我知道你吃人肉不吐骨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把我杀了吧!”赖毛也说:“瞎狼,我也没钱,你把我杀了吧!”
瞎狼平生最恨别人这样叫他,今儿个见灰四和赖毛不但不服软,还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叫他瞎狼,气得一蹦大高,说:“弟兄们,来呀,把这两个不知深浅的家伙给我捆起来,先狠狠的毁一顿,然后送进县城大牢,看他敢不敢当贼?”几个打手呼啦一下子围上来,把俩家伙捆了个结结实实,用荆条抽了几条子。灰四和赖毛到了这种地步,啥也不害怕了,破口大骂道:“瞎狼,我日恁奶奶!你开官赌,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你借机会摆置人,挣黑心钱,你不得好死!”瞎狼见二人揭了他的短,说:“狠毁!”
就在瞎狼等人准备再打灰四和赖毛的时候,有三个穿灰布军装的人伸手拦住了,为首的一个朝着瞎狼问:“你就叫薛德良?”瞎狼愣了一下,说:“我叫薛德良,有啥事儿?”为首的灰军装说:“我们总司令请你去一下。”瞎狼轻蔑的说:“眼下的总司令多如牛毛,谁知道恁的总司令是几个屁眼儿?”为首的灰军装一伸手,“啪”的给了瞎狼一马鞭子,瞎狼嗷唠一声,捂着火辣辣的脸说:“好小子,你敢打恁大爷?我对你说,我给袁大总统护过驾,这眼睛就是枪子子打坏的,没功劳也有苦劳。项城警察局长是我表侄,我说一声,就管把恁那鸡巴队伍打呼拉……”
瞎狼还要往下说,为首的灰军装拦住说道:“你说的不错,你是给袁大总统当过护兵,你是有个表侄当警察局长。不过,你还没说完,你还仗势开了个官赌铺。当年袁大总统就烦开赌场的,见一个抓一个。如今我们总司令更恨开赌场的,尤其是你这种狗仗人势开官赌铺的,危害百姓、为害一方、作恶多端、害人不浅,更必须严惩。”
瞎狼干笑了一声,问:“请问,贵总司令高姓大名?”为首的灰军装说:“冯玉祥冯将军,听说过吧?”瞎狼一听,如雷轰顶,眼冒金星,强咬牙支持着说:“请老总看在我表侄是项城警察局长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了我吧,那赌场我马上就关门。”为首的灰军装说:“你说的那个警察局长是姓王的吧,他好事没干多少,危害百姓欺压百姓的事可没少干,丧尽天良,十恶不赦,他早已在县大牢里呢,就等着你去陪他哩!咋样,走吧?”瞎狼听了这话,身子顿时一软,堆了下来。为首的灰军装说:“带走!”另外两个灰军装架起瞎狼搭在一匹马上,四匹马踏踏叫向东往县城跑去。
瞎狼被带走以后,再也没有回来,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灰四和赖毛经此遭遇,金盆洗手,再也不赌博了。
从此,沟北的土地爷也有了土地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