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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性典:另一门大学问的经典

   科学经典和性学经典

   史蒂芬·霍金曾选择历史上五位科学大师的著作,加上他所提供的大师传记,编成《站在巨人的肩上——物理学和天文学的伟大著作集》一书。这五种大师经典是: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牛顿的《自然哲学之数学原理》、伽利略的《关于两门新科学的对话》、开普勒的《宇宙和谐论》(节选)和爱因斯坦的《相对性原理》。都是天文、物理方面,属于西方人常说的“精密科学”。但霍金的做法其实相当具有启发性——对于别的知识领域,也可以类似地选择经典。

   当然,每一种较为成熟的学问,都会有自己的经典,而将哪些著作视为经典,则很难有完全一致的看法,甚至可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经典。例如,对于性学,也可以仿照霍金的做法,将下述四种古代西方世界的性学经典视为“性学的伟大著作集”。

   性爱及其艺术,也是人类最重要的学问之一。性学虽然到20世纪才真正获得应有的学术地位,但在几千年的文明史上,它早已成为极其重要的学问——事实上它肯定比物理学和天文学重要得多,因此性学当然也早就有了它自己的经典。即以中国古代而论,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简书中有五种性学篇章(《养生方》、《杂疗方》、《十问》、《合阴阳》、《天下至道谈》),就可以视为秦汉之际中国的性学经典。

   当然,物理学和天文学是最成功的精密科学(天文学还是历史最悠久的精密科学),精密科学要求有数理模型和演绎方法,还要有实验观测手段以检验模型;性学不是精密科学,因此它的经典也必然是经验性的、描述性的。

  

   四种古代西方性学经典

   《天生尤物——古代希腊的情爱与绯闻》。这是一部相当奇特的作品,有点象沙龙集会的谈话记录。二十多位希腊城邦的哲学家、心理学家、语法学家、语义学家、音乐家、政治家、思想家、流浪艺人、剧作家、诗人等等,齐集一堂,就女性问题各陈己见,论题从希腊神话、荷马史诗、各类传奇中的女神、女英雄到当时古希腊社会中的王妃、贵妇、妓女、情妇及普通劳动妇女、女奴等等;他们讨论不同的女性及其社会地位、性角色、风俗习惯、历史争端等等,从不同角度展现了希腊当时的社会风情,因而极具历史及社会意义。

   《爱的艺术》。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的著名情爱诗集。包括了《恋情集》和《爱的艺术》两部诗集,都是研究情爱生活的,前者可视为他本人的实践篇,后者可视为为理论篇。

   奥维德(Ovid)生于公元前43年,堪称他那个时代的花丛圣手,浪子班头。青年时代就有作品《情书》问世,内容是以一些神话中的女性为第一人称,杜撰她们写给情人的情书。28岁那年他推出诗集《恋情集》,详述他与已婚女子科林娜之种种情事。年过不惑,又写了《爱的艺术》,以青年男女的情爱导师自居,此时他意气风发,裘马轻肥,声誉鹊起,据说罗马的贵妇人纷纷对他张开欢迎的怀抱,诗人尽情享受着奢华而放荡的生活。《爱的艺术》遂成他最负盛名的作品。稍后他又写了诗集《情伤良方》,笔力大不如前,其中很多篇幅在为自己洗刷和辩解。

   此书名头甚大,中译本版本众多。有戴望舒1932年中译本,系据法文删节本译出,曾被几家出版社竞相重印。后有黄建华、黄迅余父女合译的中译本,包括了《恋情集》、《爱的艺术》和《情伤良方》三部诗集,系从法文全译本译出。

   《爱经》。也称《印度爱经》或《欲经》;因书名的发音(Kama Sutra),又被称为《伽摩经》、《迦玛经》等。作者筏磋衍那(Vatsyayana),后人对他的生平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生活于公元1世纪至6世纪之间。《爱经》详细而直白地描述了调情、欢爱的种种技巧,乃至药物壮阳、偷情幽会等等,堪称巨细靡遗,而且还有一定的理论分析。

   古代印度人主张法、利、欲三者的协调。法意味着宗教义务和职责;利意味着社会财富,亦即经济与政治活动;欲就是情爱生活。一个成功男人对此三者中的任何一种都不应忽视。这三种活动各有自己的理论大师和不朽经典:摩奴的《法论》,憍提利耶的《利论》,和筏磋衍那的《爱经》。古代印度人认为,性是生活中最美好的事;如果没有性,也就无所谓爱。爱欲在古代印度早已成为一门正规的学问,而筏磋衍那《爱经》居于绝对权威地位,强调了性的至高无上的愉悦,是古代印度爱欲之术的集大成者。此后同类著作虽有不少,但从无可以与《爱经》比肩者。

   《香园》。古代阿拉伯人的性学经典名著,描述各种性爱技巧,其风格则有鲜明的阿拉伯色彩,还穿插着多篇《一千零一夜》式的宿命故事。通常认为《香园》成书于公元16世纪(一说为公元1547年)。作者谢赫·奈夫瓦齐(Cheikh Nefzaoui)是一位突尼斯族长。其法文译本最初出现于1850年,原是一名驻扎在阿尔及利亚的法军上尉参谋R男爵,为了消遣娱乐而据阿拉伯手稿编译的。

   著名作家莫伯桑可能是当时文化界上层最早注意到这个译本的人,他曾向阿尔及利亚当地驻军指挥官显摆他收藏的这个法译本。1884年他写信给巴黎的出版商,谈到这个法译本中的素描插图说:“素描是由一位参谋官所画,幅幅精彩动人。”莫泊桑还见过这位法译者R男爵,并惋惜R男爵未敢将原书中谈论鸡奸的那一章译出。目前西方最权威的英译版本,是英国著名性学家理查·伯顿(Sir Richard Burton,1821~1890)整理翻译,不但内容齐全,且就此书来龙去脉作了详尽介绍,对于性学或性文化研究者来说尤多便利。

  

   理查·伯顿其人

   《爱经》和《香园》都借助了理查·伯顿的英译本而得以在西方世界传播。理查·伯顿其人颇富传奇色彩,他被认为“对维多利亚时代的小姐们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吸引力”,据说他的脸“反映出一种惊人的兽欲、一种压抑的残暴和魔鬼般的魅力”。年轻时他在孟买、巴格达、信德等地从军,并全身心投入语言的学习——包括印度斯坦语、信德语、吗拉地语、古吉拉特语、梵文、阿拉伯语和波斯语。

   理查·伯顿热衷于研究和体验欧洲人心目中的“东方文化”,他和友人组织了“爱经圣典协会”,这个协会有一个梵文名字,还有一个虚构的总部(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坐落于何处)。1883年他们以“爱经圣典协会”的名义刊行了印度的《爱经》,1886年又刊行了《香园》——当时的书名是《酋长的芳香园,或十六世纪阿拉伯人的爱的艺术》。此外他们还刊行了一些类似的书籍,如《译自梵文的爱的结题,或印度的爱的艺术》、《春的住所》、《玫瑰园》等等。

   理查·伯顿曾表白说:自己翻译《香园》的原因,只在于该书引言中的一句话:“我对真主发誓,毫无疑问,这本书中的知识是必要的。只有可耻的无知之辈、所有科学的敌人,才会对之无动于衷,或冷嘲热讽。”这也正是理查·伯顿迷恋东方文化的心声。

   理查·伯顿死后,其妻竟将《香园》译稿,以及他的日记、笔记和其它译稿,全部付之一炬。她辩称自己这种疯狂行为是为了“让理查·伯顿的名誉永远无瑕疵地存在”——她认为理查·伯顿对这些性爱经典的研究和翻译,都是有损他名誉的事情。周作人后来曾评论说:“这样凶猛地毁灭贵重的文稿,其动机是以中产阶级道德为依据”。

   载《新发现》2014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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