鲳鱼、舌鳎鱼和河豚原来都在河里住,三个平日里你来我往的,蛮合得来。
有一年大旱,整整120天没落一滴雨,田地裂开了嘴巴,庄稼枯干了身子。河水呢,也被晒得热烘烘的。
鲳鱼眼看河水一天天少下去,发愁呵,找到舌鳎鱼和河豚说:“看这个势头,不晓得还要旱到几时哩!河水要是再少下去,我们可就难活命啦!得赶快设个法子才是噢!”
河豚动了动胖身子,懒洋洋地说:“发什么愁呵,河水总不会干吧?在河里过日子的多咧,它们都无忧无虑,我们何必操这份闲心思?”
舌鲳鱼觉得鲳鱼的忧虑正对自己的心思,说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还是早一点搬家,离开这儿吧!”
“往哪搬?”河豚问。
鲳鱼说:“要搬就搬到海里去。到了海里,不但我们这一辈子,就连子子孙孙,都不必为旱天的事发愁了。”
河豚听了,惊叫起来:“哎哟哟,这儿离海远着哩,要跑多少路呵!怕只怕没有渴死先累死!不搬,不搬!”
鲳鱼和舌鳎鱼看看劝它不动,只得把这事搁下了。
过了几天,河里的情景越来越不行,实在不能再住下去了,许多水族大扶老、老牵少,乱纷纷往外找生路,鲳鱼急忙和舌鳎鱼再来劝河豚一起搬家。河豚看看河里这副模样,明白再不搬是不会有活路的,这才不情愿地跟着走。
鲳鱼、舌鳎鱼和河豚顺着河道游呀游,游了一天又一天。到了第三天,河豚烦了。它看看没有尽头的河道,摸摸瘦下去的身子,暗想:“唉,出世到如今,我还没有吃过这种苦头哩!再这么搬下去,这身骨头眼看要散在半路了!怎么办好呢?”
它抬头一看:鲳鱼和舌鳎鱼还在一个劲地向前游,看它两个实心实意的样子,河豚耍起刁来,想出一个法子,自言自语说:“蠢笨的凭气力,机灵的靠主意。对!我要不费力气也能到海里去。”它胡乱抓了一把水草塞到肚里,水草的另一头含在嘴边,弯着身,捧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大哼大叫起来:“肚子痛哟,痛死罗!”
鲳鱼一看:啊,真的,河豚的肚子胀鼓鼓的,像要产卵的大肚婆!
鲳鱼和舌鳎鱼犯愁了:留在这儿吧,眼见得要渴死;接着往前赶路吧,离大海还有不少路程,河豚挺着大肚子,怎么游得动?
舌鳎鱼说:“我们三个一起出来,要一齐到海里才好。再苦再累,总不能把河豚丢在半路!”
鲳鱼也正这么想哩。两个一合计,舌鳎鱼在左,鲳鱼在右,一左一右扶着河豚继续向前游。
这么游呀游的,又游了一段路,河豚暗想:“扶着游,省力倒是省力了。不过,我自己多少还得出气力。要能让它们两个抬着游,多惬意啊!”
它想呀想,又“哎哟”、“哎哟”地哼叫起来了:“你们一边一个,一会拉来,一会推去,把我搞得气都透不过来,肚子痛又发作啦。哎哟哟,痛死我呵!”
鲳鱼看看河豚胀臌臌的肚子,对舌鳎鱼说:“路程不长了,我们两个好事做到底,抬着它上路吧!”
舌鳎鱼在前,鲳鱼在后,一前一后抬着河豚向前游。这一来,河豚不哼也不叫了。它躺在舌鳎鱼和鲳鱼身上,眯起眼睛,晃着脑袋,觉得再惬意也没有了。
鲳鱼和舌鳎鱼游了几天,原本就够累了,现在又抬着河豚赶路,更加吃力了。它俩游一程,歇一会;歇了一会又接着抬,累得喘粗气。
绕过汊,拐过弯,游了一程又一程。忽地前面水路开阔,出现了汪洋大海。
河豚坐得高,头一个看见大海。它一高兴,也忘了自己是装病的,大叫起来:“到喽,到喽,大海到喽!”一蹦达跳下来,“嗖”地一下,抢先游入了大海。
鲳鱼和舌鳎鱼也松了一口气,欢欢喜喜游进大海。两个面对面一看,咳,都不敢相认了!原来,它们一路上抬着河豚,实在累得苦,身子被压得扁塌塌的啦!舌鳎鱼变化更大。它在前头抬,担心河豚摔下来,常常侧转头来关照河豚,一转两转的,不但身子扁了,连两只眼睛都转到右边一侧了。
河豚到了海里,想到不用再装病,就要把水草拉出来。背转身一扯,坏了!含在嘴边的水草没啦!它细细一想,哎呀,一定是刚看到大海时太欢喜,只顾大喊大叫,水草的另一头也溜到肚子里了。这么一来,塞到肚子里的水草再也扯不出来了,没法子,只得挺着大肚皮。
过了不久,水草在河豚肚子里发烂,把肝肠肚腹全搅得有X了。河豚暗暗叫苦:“唉,真是千金难买后悔药。为了图一时的惬意,落得终生受罪,真该死呵!”从此,河豚天天挺着大肚皮,嘴里“苦苦苦”地叫个不停。它做了亏心事,内脏又坏了,从此,不敢碰见鲳鱼和舌鳎鱼,常躲躲闪闪的,怕难为情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