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Gwenael Geneau
文 / 李小丢
这个周末去参加我老公最好兄弟之一的婚礼了，新娘子小顺是90后，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他们三年来的分分合合我都看在眼里，看到他们的纠葛终于尘埃落定，心中也难免万分感慨。尤其是婚礼前夜忙的团团转的新娘子还是抽空到我房间里跟我单独聊了两个小时之后，已经结婚快两年的我不由得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婚姻的意义何在。
大家约定俗成的认为婚姻的基础是爱，可能是玛丽苏文章读多了绝大多数女生都相信爱情具有毁天灭地，错了，战胜一切的力量，但是婚姻会让她们清醒过来的。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不一定会幸福，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也不一定会不幸福。当然，这句话现在看起来像是废话，我们一会儿再说。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深刻地了解小顺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琼瑶剧女主，死心塌地、不离不弃、牺牲自己地爱着那个在我看来很想弹一团鼻屎在他脸上的男人，容忍他的暴躁、花心、好面子、不负责任、大手大脚、债台高筑，她就是我心中活生生的圣母，也让我充分地感受到了琼瑶剧的现实意义，大家可以参考《水云间》里的梅若鸿和杜芊芊，简直就是神COS还原。
可是这样一个傻妹妹，居然在结婚前一天，淡漠地对我说了一句：“以后他吃没吃午饭、降温了冷不冷，我再也不会管了，我不想再心疼他了，他父母都不心疼他，我心疼他人家也不领情，就这么过吧。”过了很久，她又对我说：“小丢姐，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傻了。”我笑着揉揉她的脸，她认真地看着我说：“真的，以前我一心就想着他，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想以后我要为自己多考虑和打算了。”我深知她对我说这些只是想倾诉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获得什么建议。于是我顺着她说：“对啊，你还年轻，现在不要多想，好好工作，多赚点钱，对自己好一点。”
遇到一个好男人会让女人变成孩子，遇到一个坏男人会让女孩一夜长大，反之亦然。让小顺陡然清醒地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缺点，因为那些缺点一直存在而且她也可以包容，而是两人婚姻的前景。在筹办婚礼的整个过程中，男人一直以自己的父母为先、为重，在他看来他们的小家庭应该完全从属于那个大家庭的利益。尽管已经负债累累，要面子的男人还是全力扛下婚礼的全部费用（包括一切筹办事宜）、为祝贺某并不是特别亲的表妹考上初中送了一部5S、为某个要换车的老舅掏两万块赞助费……而她若稍有质疑便是一顿大吵。武志红在《为何家会伤人》中一早就指出，所谓中国式的婆媳关系其实重点都在男方身上，一旦他们不懂得两人的小家庭是所有家庭关系中第一位的，那么这种婚姻关系必然伤痕累累。
小顺希望未来他们两人能够一起省吃俭用把负债先还上，再攒钱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并且希望他能够把两人的真实经济状况向家人说明，得到他们的谅解。而男人只是暴躁地威胁她：“你什么都不许说，别惹我妈生气。”他的一大家子人依然沉浸在他是非常能赚钱的傻狍子的迷梦之中。
可以说，使他们的婚姻能够稳定运转下去的基础已经不存在了，原先再多的迷恋和爱也会被一桩桩一件件的现实磨平，因为说白了爱情本身也只是一种感觉罢了，靠自己一个劲儿的自我催眠并不能永恒地延续下去。他们的未来只有三条路：一、达成理解，找到两个人都能认同的生活方式，这是上上签；二、小顺继续忍辱负重，把自己赚的钱和未来都填到这个无底深坑里，勉力维持一个家庭的完整，这是中平签；三、忍无可忍，拉倒，这是下下签。
这三条路也代表了绝大多数人婚姻关系的状态。
我的损友药师君认为婚姻的意义是繁衍后代，理所当然的我认为他是在放屁。婚姻本质是一种束缚，傻缺才会仅仅为了繁衍后代这种理由把自己的一生绑到另一个人身上。如果目的真的那么赤裸裸，“走婚”这种形式才是人类的首选。但是显然在爱、性和繁衍后代之外，人类对婚姻有着更高的期许。
我是理想主义者，我认为婚姻的意义是和自己的灵魂伴侣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生活下去，就像钱钟书和杨绛、梁思成和林徽因，又或者始终没有迈入婚姻殿堂的萨特和波伏娃。他们的理想关系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是，并不以狂热的激情为结合的基础，而是在尊重对方都是具有独立的思想和人格的自由人的情况下，寻找一条能够同时实现两个人存在价值的相处之道。在这样的关系里，不需要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和他的家庭牺牲自己的梦想，抹杀自己的人格。他们在一起不会损耗彼此的灵魂和生命力，相反会使双方的人格更加健全和完整。使这种关系稳定存在下去的基础是两个人思想的契合度，而不是单纯的肉体上的忠贞。说白了，就是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互相促进的志同道合的关系，是的，就是同志关系。
小顺临走的时候，我忍不住对她说了一句：“想想张柏芝和林凤娇。”
锋菲复合在我看来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但凡一个人喜欢谢霆锋和王菲超过十年的话，就会明白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灵魂伴侣。从表象上来看，一向对外狂霸酷炫拽的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居然会变得跟小孩子一样的天真幼稚、羞涩单纯；再从深层次来看，和王菲在一起的时候谢霆锋的音乐创作力十分旺盛，不仅自己包办了多张大碟的作曲，还给王菲写过一首《迷魂记》，曲中的柔情蜜意可不是能装出来的。而和张柏芝在一起之后，谢霆锋基本就告别乐坛了，除了一首令人遐想无限的《最爱之后》（而且还不是他自己作曲的），再无惊艳作品。
《最爱之后》有几句词可以说是他们复杂的多角关系的最好诠释：“幸福没有天理 /最爱最容易分离/ 把余生留给平淡的甜蜜/爱得平心静气 /反而能永远一起/把最爱装饰着回忆”没人能否认当初张柏芝对谢霆锋的一往情深，纹身、暴瘦、暂缓事业生下两个孩子……但是爱情和婚姻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就能够得到收获的东西。他们离婚大战的时候，张柏芝历数霆锋的几宗罪：爱打电玩、懒得理她和孩子，以前爱的痴缠的时候，拉姑说柏芝可以痴痴地盯着霆锋打电玩的身影，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可是和王菲相处的时候谢霆锋完全不是这样，王菲说过他们经常腻在沙发上就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絮絮叨叨一晚上。这样单方面付出的张柏芝无论如何都是让人心疼的，但是我却无法同情她。因为我不禁在想，张柏芝口中的”渣男“和王菲口中的”暖男“，完完全全就是同一个人啊。
其实谢霆锋到底有没有爱过张柏芝，爱的有多深，我们这些外人单凭揣测不能得知，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张柏芝，她不可能不清楚。无论是传媒也好、粉丝也好，包括她自己也好，都在强调她对谢霆锋的付出和牺牲，因为担心狗毛会引发霆锋的哮喘病，她以5000港元的低价贱卖了6只名贵的爱犬；因为霆锋喜欢女人有少许的丰腴，她放弃了对苗条的嗜好，戒烟、戒水上运动，努力开吃；因为霆锋喜爱玩吉他，她就连买衣服也要找有吉他图案的T恤；因为要保证肚里宝宝的健康，她洗掉了多处文身，取掉了身上的穿环……
可是我忍不住冷酷地问一句：”谢霆锋想要这样的付出和牺牲吗？“大家只注意到一向饶舌的向太陈岚发微博说：“原本锋菲旧情复燃不关我的事。但是……突然觉得张柏芝母子三人好可怜！”可是我注意到她的另一段话：”昨天和她（张柏芝）通电话，她哭得好厉害，说自己以前感情和事业很多事都做错了，如果可以重新来过，结果可能会改写。其实柏芝是一个好可怜的女生，因为成长背景复杂，没有人好好教导她，才做错那么多，现在她知错了，我觉得应该给她机会。“张柏芝也已经意识到，她的很多选择都是错的了。
无论张柏芝再怎么美，她不是谢霆锋的灵魂伴侣这是大家肉眼可见的现实。成长背景、文化底蕴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在肉体吸引力退潮之后，究竟能够怎样继续走下去？我之前说过，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不一定会幸福，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也不一定会不幸福。聪明的人应该趁机会多了解对方的世界，就算学不到王菲对音乐的领悟能力，也不能对对方的追求和喜好一无所知。然而成功嫁给谢霆锋的张柏芝没有想这些，她只是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着去实现自己少女时的梦想，三十岁之前结婚、生两个孩子……
婚姻最好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两个彼此有爱情的人，同时又是灵魂伴侣，一起渡过一生。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不是这样的，爱情和灵魂伴侣必须分开来看，我们见识过无数爱的轰轰烈烈的人步入婚姻之后都是失败的，沈从文对张兆和、曹禺对结发妻子郑秀、张柏芝对谢霆锋……哪一段不是爱的轰轰烈烈呢？但是决定婚姻是令人窒息的坟墓还是温馨的港湾的决定性因素，是两人心灵的同步程度。而他们心灵并不契合，大部分时候爱情给人带来的是一种错觉，会不自觉地美化甚至无视对方和你的差异和不同步的地方，如果婚后不能成功将差异转化，这段婚姻就会变成悲剧了。
而也有很多人，选择了和自己同步度较高、能够互相理解的人结婚，这种状态很多人是不理解的，他们都认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很功利的，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因为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家庭，甚至是两种阶层的结合，单纯的爱情是无法使两股力量拧成一股劲儿的，这首先需要两个人的同步，才能最终实现背后两种力量的同步。爱情和婚姻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这也是我说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不一定会幸福，而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也不一定会不幸福的原因，之所以举锋菲复合的例子也是如此，即使谢霆锋当初爱张柏芝没有爱王菲那么多，也不一定会成为一段婚姻失败的要素，如果双方在婚姻存续期间，努力地进入对方的世界，协调步伐达成同步，那今天完全也可能是另外一个结果。
过去的婚姻关系要求女人为男人和家庭牺牲自我，但是现在和以后的趋势已经不是这样，只有弱者才会要求对方无条件的牺牲，作为一个强者，他更希望他的伴侣能和他并排站立在一起，既保持各自的独立遥遥相望，又可以在风暴袭来之时携手并肩对抗。联想下《致橡树》的含义你就明白了。
不加V评论房祖名事件的时候说：”林凤娇天天带孩子，为什么带出的孩子这么失败。1.她放弃了事业；2.她放弃了自我；3.她的母爱成为孩子的负担。那些强调母爱的人，1.你不要为了孩子不离婚，孩子不会感激你，会认为你离不开男人；2.你不用天天带孩子，你首先要有自我，要有自己的事做，要有和社会同步发展的思维。“
牺牲自我，在我看来是张柏芝和林凤娇犯的最大的错误，也是我想提醒小顺的。她们本来完全可以不这样做，她们理应拥有更精彩的世界和更广阔的人生，这样的话，就算婚姻失败了，她们个人的人生也没有失败。但是她们的牺牲，不仅牺牲了自己的人生，同时也牺牲了整个家庭的未来。
我坚定地认为，所有需要”牺牲“的婚姻和爱情都是病态的，这样的关系，不要也罢。
我知道在爱情和婚姻关系之下，一点”牺牲“没有的状况是不存在的。但是合理的”牺牲“应该是在双方互相认可和接受的基础上达成，任何单方面傻乎乎地付出、心不甘情不愿地牺牲都是病态的。记住，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尊重你、希望你实现自我价值的话，他不会对你的牺牲理直气壮。同样的，你也不要以”我为你牺牲了这么多“而去绑架他人的人生，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你的，其实，你只是欠了你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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