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赖东辉
飞机飞上蓝天与白云，我的理想也再次破灭。
在这之前，我用手指轻轻敲手机App，在支付宝上，买到了机票，飞往上海。一切都是那么顺利，让人感叹这个社会的便利，便利的同时，我也有点哀伤。
他们说，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环境，无法选择自己的家庭，自己梦寐以求的学校。假如前半生，一直在为别人而活，那么下半生要为自己而活。是的，至少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这次我要前往另外一个地方，去走一遭，找份工作，开启属于自己的一段旅途。我早已经厌烦我自己的家庭，环境，还有我自己。这一次，我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想要得到自由，自己去做选择，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每个人的生命就像一本故事书，带着前半生的磕磕绊绊，我们的故事也是我们一点点促使而成，世界本来就是样子，你看它是玫瑰色的，它就是玫瑰色的，你看它是灰色的，它也是灰色。
飞机在深夜抵达上海，夜晚的机场，却让人心生迷茫，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而，一路上我也遇到很多人，和这些人对话，倾听他们的故事，我也开启了属于自己的一段旅程。
他问我，假如中国女生到20多岁不结婚，去国外学习，去提升自己会怎么样？
我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认为她们应该继续学习，然后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我们碰了下啤酒，接着聊天。
他说，08年的美国金融危机，一下子，他的房子就没有了，他先是感到万分沮丧，然后是感到自由。说到这些的时候，他双手趟开，面对微笑。
他来自美国，这次来上海的目的是探望他在中国的小儿子，和我一样住在青旅，明天一大早得前往苏州，他现在在写电影剧本，讲述的是一个人对一只猫讲他祖父和父亲还有他自己的故事。业余时间还学习计算机语言，他让我猜他多少岁，我说四十多岁，他说我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他觉得他还年轻，他喜欢吃素，喜欢运动。
谈到孩子，他一副很为自己的儿子自豪的样子，他说我从来不会帮他们的儿子做决定，只会给建议，他们可以选择采取。我爱他们，假如有人伤害他的孩子，他为他们而死。
第二个人，他来自宁波，现在在学佛。
我说，我是学心理学的，佛学和心理学经常有所对话，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在青旅的玻璃桌子上，深夜十二点，上海的九月，夜晚已经有点冷了，我们简单得交流下佛学和心理学后，他说，去年宁波经济很不好，他父亲是做房地产的，一下子就倒闭了，被抓进监狱，本来他还是个富二代，现在父债还压在他身上。他老婆的家人也因为这个，让她和他离婚。
去年，宁波做房地产倒闭的，不只是他这一家，有些富二代还在大街上被债主抓起来，要求签终身还款协议，是那么落魄。他那段日子是那么害怕，在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父亲被抓进监狱，父债子还，也只能找他了。他也知道那些人也是没办法。
他接着说，我感觉他们就算纸老虎一样，他因为自己的害怕，很自责自己的胆小，后来面对这些人，他觉得自己还是很体谅他们的。
我说，我很遗憾去听到你这些，我不认为你自己很胆小，换做是我，我也会很害怕，你很棒，你还是去面对了他们，去处理这些事情，你很棒。
他说，现在他不觉得这是什么，这次来上海是学做素菜，准备经营好店铺，帮父亲还款，现在生活也不错，也找到新的女朋友了。
说到这些他面带微笑，是那么平静。
说完，他说，他得睡觉了。
我给自己点了支烟。
夜晚的上海，偶尔抬头看天空，灯光把天空照亮，可以看到蓝的天和流动的白的云朵，有飞机飞过。飞机在天上飞，地上的人也在各自进行自己的故事，工作，烦恼，相爱，生活。日光世下，那些不曾想过的可能，变成可能，那些痛苦也在这片大地上变得那么真切。
旅途中当然也有些快乐的分享。
他们在我的本子上画出意大利的地图，在暗黄色的灯光下，质朴的木桌子上，我还是第一次了解到弗洛伦萨，罗马，米兰，威尼斯都在意大利。
我用英文对他们说，对于意大利，我在读初中时候，老师教我们它就像女人的高跟鞋，我记得很深刻。他还教了我几句意大利语，我则告诉他们，汉字是有含义在里面的，比如爱字里面有友也有心，既是朋友又有心的是爱人，并且，我还了解到奶酪，意大利面，披萨都是意大利的。然后他们摆手厌烦得说，必胜客的披萨加菠萝，很糟糕，真正的披萨可不会加菠萝，美国人才会做这种事情，我笑着说或许意大利面也可以加点菠萝，他们重复得说了几次，绝对不要做这种事。
期间，我们还交流了建筑，文艺复新，但丁，达芬奇，还有传统节日。我和他们分享了中国的中秋节和春节，他们则和我分享了意大利的圣诞节。他们说，圣诞节的时候，他们会喝很多酒，吃很多披萨，有时候会从夜晚吃到第二天早晨，节日就是吃吃喝喝。
后来遇到的是一个海南人。
上海张江高科周遭的一切都很宽敞，居住的都是年轻人。房子有80平米左右，有独立的卫浴，阳光可以洒进房里，打开窗户，空气也可以流通，屋里放置了两台电脑，和若干的书籍，简单的衣物和很多的运动鞋，这就是我向往居住的房子。
他是IT工程师，1988年出生，安静腼腆，一副程序员踏踏实实的感觉。他说，他去过广州，在广州东圃呆过一年，后来朋友推荐工作，他才来上海。
我说，上海还是比广州干净，经济更发达，然后环顾四周，好奇地问他，你下班一般在干嘛？
他回答，平时就是上班下班，偶尔运动和看美剧，玩玩dota2。周末，偶尔和朋友聚会，看电影，生活就是这样简简单单。
我问他，你想什么时候结婚，你家人催你结婚吗？
他说不知道。
然后，我们谈到爱。
我说，爱一个人很难，你微信联系她，期待她的回复，可对方好像对你不在乎，有你没你，都一个样，可是你还是喜欢她，很无可奈何。
他说，是的，相爱是很难的，恋爱的双方对爱情都有不同看法和憧憬。
最后遇到的是我的面试官。
他看着我，说了为数不多的三句话中的最后一句：你走吧。
而在这之前我已经投了很多简历，参加了很多面试。
这个面试已经通过两轮了，这是最后的一轮。
我没有被击败，只是瞬间整个世界都刮起了一丝寒风。
现实的寒风，我能体谅到他们不会要一个没有足够工作经验的初级软件工程师。
他看起来是那么利索，收拾文档走掉了，继续他繁忙的创业工作。
疲惫，迷茫，还有旅途的压力，也开始压在我身上。
我默默穿上衣服，离开了。
飞机再次起飞，我也回到广州。
下了飞机，我给自己买个面包，把在上海的长袖脱了，剩下短袖。
当梦想遇见现实，当选择遇见挫折，当故事遇见故事，你怎么看待，不，是我怎么看待，我怎么丰富故事，这些就会成为我的故事。
微博上说，不管昨天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早晨醒来这座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开心或者不开心，这个世界都没有功夫等你，你只能选择铭记或者遗忘，那一站你爱过或者恨过的旅程。那一段拼命努力却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都将成为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不要辜负了美好的晨光。再忙也要记得吃早餐，天冷也要记得给自己添衣。
是的，这些事已经成为旧的故事，新的故事也在继续。
而关于你的故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