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接儿子下课，一看到儿子，第一句话就问他：「考卷发下来了没？考几分？」儿子说：「九十八分。」我非常激动地责骂他：「为什麼没有一百分？」儿子反问：「一百分有什麼意义？它又能代表什麼？」
这话令我沉思许久。几年前看到嫂嫂在打她的女儿，因为她女儿考了九十六分，没有一百分，当时我非常惊讶。曾几何时，我也步入嫂嫂的后尘，成了只注重分数的「一百分妈妈」！
我静下心来想，我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吧。因为我有一个常在我面前炫耀她女儿多聪明、又考了一百分的嫂嫂，久而久之，我也要求儿女都要考一百分；因此，我们母子常有剑拔弩张的情况出现。
昨天小五的儿子及小三的女儿下课回来，竟然不约而同的说：「妈妈，我觉得你给我们的压力太大了，我们都得了忧郁症了。」「啊！真的吗？我有给你们压力？」「有啊！每次考试你都说要考一百分，不然就要打，我们都好害怕又紧张。」
的确，每到考试时，我都一直碎碎念，催他们看书；好多次考试当天，送儿子去上学，到了校门口，儿子跟我说：「妈妈，我好紧张，怕考不好，又会被你打。」
当时我都没有给予较正向的安抚或鼓励，反而更苛责的说：「你就是没有准备好，才会紧张。」现在想起来，我是在用语言暴力，戕害他们的心灵而不自知。
上周日，我要参加网球比赛，出门前，催儿子女儿赶快吃完早餐去做功课，顺口说了一句：「妈妈今天要比赛，好紧张喔！」没想到女儿靠过来用她的右手搭在我肩上说：「妈妈，你只要尽力去打，那个球就有意义了。」
我惊讶才九岁的她竟然说出这麼有哲理的话来，更感动她小小年纪就懂得鼓励别人；汗颜的是，我竟不如她，处处在责备他们，只看到他们的缺点，难怪儿子会气馁的说他只有缺点，没有优点。唉！我真的该反省一番了。
【2003/03/24 联合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