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淡水天
一
星星落下,太阳又升起;而在星辰坠落的梦里,黑夜漫长,我时常感觉到疲累。
我用许多的事情去填满时间:读书,写稿,参加成长小组,融入咨询团队,在夜色浓黑的街头漫步。我紧紧地捏住时间,像一个守财奴捏住他仅有的宝物;但也还是虚掷了许多。在心情极差的时候,我甚至一任自己放肆逍遥。也不知,是该算作奖励,还是惩罚。
每一次行为退化的背后都有原因。在25岁的这一年,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焦虑。我害怕自己一无所有,两手空空;更害怕自己早已毁弃了一切,却没有搭建好新的去代替。我是谁?我要到哪里去?我可以做些什么?我的人生能够呈现出怎样的不同?
这些疑问在更迭的岁月中开始变得沉重。
二
尼采曾提出“永劫回归”的概念:想象时间无限地往后延伸,一切可能发生的事物,必然已经发生过。永恒存在的沙漏一次又一次地倒转过来,而每一次同样被倒转过来的你跟我,我们只不过是沙粒而已。
倘若“永劫回归”是确切存在的,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将在时间的无限长河中一次次地重复上演,那么,我将如何选择自己的命运?
我还愿意做出此时此刻的选择吗?
按照世俗的标准看来,此时此刻的我无疑算是一个失败者:流落他乡,没有稳定的工作,背离黄金岁月,正无可避免地成为大龄剩女中的一员。加之容貌晦暗,又无一技傍身,不出意外的话,在往后的三十年中,我将慢慢变作一个庸俗的妇人,历经生活的千锤万打,终于失去眼眸里的最后一点光亮。或者嫁与乡人,或者孤老终身。
如果“永劫回归”真的存在,我一定不愿再去重新经历一遍这样的生活,被按在“失败者”的耻辱柱里苦苦受刑。
那么,此时此刻的我,在能够选择的范围内,可以做些什么?
三
波波肠在三个月的期满之后,即将离开广州,继续奔赴他的旅程。他的心在旷野的路上,他是风中带血的男子,以天为幕,以地为席。
多少人羡慕他的自由。我问起他,他说,他在初中阶段曾有过一段时间的抑郁。
后来,他开始向死而生。
有多少人盼望世界末日的到来?又有多少人祈盼一场重病带走自己所有的恐慌?如果明天就是生命里的大限之日,如果你知道自己将在何时死亡,你会做些什么?你还会任由时间无情地流淌过去而未曾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么?你还愿意去过那种枯索乏味的生活么?
生命里的每一天,都在倒数死亡。恐慌的是我们,浑噩的也是我们。
“向死而生”,便是继“永劫回归”之后的第二层拷问。
四
坦白的说,我无法解除我的恐慌,那是一具枷锁,紧紧地捆缚住我。但我在这具枷锁里,仍有行动的自由。我可以选择一种更有意义的存在形态,戴起枷锁痛痛快快地跳舞。
在看得见的欲望清单里,我要列下这几条:
1、坚持写作;
2、坚持阅读;
3、去看更大的世界;
4、去接触不一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要到哪里去,不知道我可以做些什么,不知道我的人生能够呈现出怎样的面貌。但我猜想——在我做过或正在做的事情当中,隐约浮现出我的样子,我能够到达的高度,我未来会有的可能性。
在这一件件的事情里,我一点点地雕刻着自己。
星星落下,太阳又升起。我绝不放弃,也绝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