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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创造新的自我形象

 写下《百年孤独》的马尔克斯,在发表“我为何写作”的演讲时,讲了这样一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故事。

  从前,有个很小的村子,村里住着个老太太,有两个孩子。一天早晨老太太一脸愁容端来早饭。孩子们问她是怎么了,她说;“我也不知道,一早起来,总觉得村里会有大难。”

  孩子们不以为然,笑她瞎想。儿子去打台球,碰到一个双着,位置极好,绝对一击就中。对手跟他打赌,他击不中这球。这儿子一杆出去,果真没有击中,就输了一个比索。问他原因,他说,妈妈一早说村里会有大难,我心慌。赢了钱的人回家去把这事一说,家人听了说,“老人家的预感可笑不得,有时候真灵。”来做客的亲戚出门买肉。她对卖肉的说:   “称1磅肉。”   卖肉的正在切,她又说:“称2磅的吧!都说会有大难,多备点好。”卖肉的把肉给了她。又来了一位太太,也说要称1磅,卖肉的说:称2磅吧!都说会有大难,得备点吃的,都在买。”卖肉的把肉给了她。又来了一位太太,也说要称1磅,卖肉的说:“称2磅吧!都说会有大难,得备点吃的,都在买。”那妇人说她孩子多,要了4磅。肉很快就卖光了,谣言也越传越广,后来村里人什么都不干了,就等着出事。

  下午两点,天一如既往的热。突然有人说,:“瞧,天真热。” “村里一直这么热!” 有人说,“这个点儿,没这么热过!” “就是,没这么热。”   街上没人,广场上也没人,突然飞来一只小鸟。大家惊慌失措都跑去看鸟。

  “诸位,小鸟飞来是常事。” “没错,可不是在这个点儿。” 人们越来越紧张,万念俱灰,想走又不敢走。有人说:“我是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怕的,我走!”   说着,就把家具、孩子、牲口通通装上车。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中央大道,都说:“他敢走,我们也走。”   于是全村都开始收拾,物品、牲口通通带走。就剩最后一拨人了,有人说:“还有房子呢!可别留在这儿遭难。”   就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其他人也跟着烧,好比在经历一场战乱,个个抱头鼠窜。人群中,就见那有预感的老太太说:“ 我就说会有大难,还说我疯了!”(略有编写)

  这个故事,强烈地唤起我对2003年的SARS、2011年日本海啸核泄漏谣言爆发最激烈时的印象,如果理性在那时不发挥作用,基本上也可以造成我们的“大难”。马尔克斯所讲的故事,再次印证了“叙事”所具备的震撼。事实上,在由美国叙事治疗大师Jill   Freedman主导的叙事治疗课程上,我也体验到了这种震撼。即,你选择如何叙事、如何相信,事情就会有不同的走向。而对叙事治疗的学习,更能获得一种全新的认识:每一个人的生活画卷,都由无数多的事件组成,我们的目光会习惯性地落在一些主诉问题线上,从而形成一种固定套路,忽略了很多的可能性。现在,我们先从一个练习开始。

  练习:写自传

  为自己的传记定一个主题,然后分成五章。这5个章节,可以以时间为脉络,也可以任意设定。

  写好后,请在每两个章节中加入一个新的章节。

  这时,你将得到9个章节。请去掉一个对你而言最不重要的章节。

  如果觉得去不掉,就请再次在每两个章节之间加入一个新的章节。

  如果可以去掉,就找一个朋友来帮你做练习:即,请对方把你去掉的那个章节,当做你的自传中最重要的章节来发问:这么重要的章节,你为何去掉?

  在课堂上,我和来自台湾心灵工坊的王女士搭档。她按少年、青年、中年、老年设定了章节,最后去掉的是“葬礼”部分,那是她渴望在死去的时候得到的祝福和肯定。而我按角色分章节,去掉了“体验者”这一章节。在彼此访问对方的过程中,我们惊异地发现,被去掉的那个章节里所蕴含的主题,竟是贯穿了自己一生的行为,并对生命有着重要的影响。

  这个练习,发生在学习叙事治疗第一天的上午。经由练习,我们都体验到了一种貌似对立实则殊途同归的东西—-被去掉、重要,而这就呈现出叙事治疗的价值观—-那些被我们忽略的故事里,也有着重大的意义。

  这也正是我在5天的叙事治疗的课堂上反复体验到的魅力。它的魅力在于,生命可以谱出全新的体验,建立新的力量,我们可以将目光从问题上移开,不再受困于此。事实上,叙事治疗作为西方后现代思潮发展出来的新的心理治疗模式,有着非常强的开放性。“后现代主义者相信,人类测度并描绘宇宙的能力,任何一种精准、绝地、普世通用的方式,都有其极限。他们与现代主义者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的兴趣放在例外,而非通则。”   Jill Freedman在她的著作中说。

  叙事治疗很少去探讨“你本质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一个个人主义的、固定化的问题;它更多会问“我们如何成为与这之前不同的我们?”   ----这是更关系取向的、流动的、富于变化性的问题。因为,叙事治疗相信人是关系的产物。C.S.刘易斯曾说过:“根本没有普通人。在公交车上,坐在你旁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做出极端恐怖或者极端英勇的事情。”   叙事治疗的创立人,澳大利亚的麦可.怀特说过同样的话:当你说一个人是有资源的,似乎意味着,他拥有好的资源和坏的资源,像个容器;但事实上,一个人,在某个时段表现出来的有可能是好的,换一个时段却可能是恶魔似的。这意味着我们很可能在别人眼里形成自我---当你与不同人互动时,你展现出来的你是不一样的。这是身份认同的力量。以关系的视角去看,我们就可以看到,在一个人的生活中,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是与其置身于大的文化有关—-通过社会的规范,我们去衡量自己;不符合规范时,便会认为自己是有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 让我们来看看一个身边案例。

  有位37岁的职业女性(离异,上一段婚姻未生育),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自视甚高,但因为年龄,仍然有些着急找对象,后来交往了一个,不是很满意,但觉得有比没有强。在大约交往1年时,意外怀孕,女方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再不要孩子就该要不了了,于是两个人决定结婚。婚后,因为男方是单亲家庭,因此坚持要与婆婆一起生活,结果在怀孕期间冲突不断,导致这位女性非常想离婚。

  在这个故事里,我们经过讨论,检视出很多由文化建构出来的“必须”:

  1. 到了年龄要结婚的心态,“剩女“构成了问题:“都37岁的女子了,你为什么不结婚啊”---不结婚是不正常的;

  2. 有了孩子一定要结婚,怀孕和结婚之间一定要划等号吗?奉子成婚;孩子一定是要在婚姻里的;

  

  3.打掉孩子是不正常的—我都到了这个年龄了,还没孩子,是不应该的;我都这么大了,如果还不要孩子,或者打胎的话,以后就没有孩子了;女人应该有孩子;人流是不健康的;生不出孩子、没有孩子是有缺陷的;

  4. 一定要和妈妈住在一起---孝顺,特别是单亲的母亲;以男方为主;养儿防老,不能忘恩负义;

  5. 男女平等,做媳妇的就得对婆婆好;或者社会上流行观念就是认为媳妇与婆婆是天敌---可能也会妨碍两人和平相处;媳妇把自己视为传宗接代的工具;

  6. 男人暴露情感,是不自然的、不成熟的;男人应该是强大的....

  关于深嵌在观念里的“必须”,我们还可以继续挖掘下去。而这正是社会建构加诸在每个人身上的东西。信仰、价值观、制度、风俗、标记、法律、分工、性别....这些构成社会现实的诸多事务,都是由社会成员日复一日、代复一代互动建立起来的。我们理所当然认定了这一现实,从中建立自己的生活,并把它们当做强制事实。这就是制约和冲突的所在。对它们的检视,或许就是让我们在理所当然中,看到那些丛生的、不可调和的冲突是有解的。写到这里,想起不久前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iran@电影《纳德与西敏-----一次别离》,他们夫妻最终的别离,恰恰是多层社会观念制约的结果。

  叙事治疗强调,人是人,问题问题。每个人都要学会看到、分辨,在自己身上,有哪些规范和潜规则造成了问题,从而令自己卡在这个困难中了。

  借助以下的提问方式,可以帮助我们分辨,问题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1. 可能是什么样的假设制造了这个问题;

  2. 或者有什么非要让自己达到的标准?

  3. 什么样的信念支持了这类的问题?人们通常是如何被这类信念吸引的?

  4. 有没有规范性的量尺与你自己不相称?这些量尺反映出什么论述?

  5. 当你将自己与一些事物作比较,所比较的是什么?

  6. 如果在一百年前,这个问题是个问题吗?如果不是,什么样的论述使得这变成一个问题?

  学着将问题从人的身上剥离,是叙事治疗最重要的一种方式---“外化”。

  练习:如何将问题外化?

  举例:我是一个害羞的人

  相关提问:我对这样的困难贡献了什么?害羞对我的影响,或者在某些情境下我会怎么样?如果我不相信这个害羞,我会怎么样呢,我会欣赏自己什么?我会想象自己变成什么?

  通过询问的练习,我会意识到害羞带给自己的是些什么?我们因此可以想象如果把生命中的那些影响无视化,会怎么样?而询问的过程,就是我们发展另外的故事线、经验不同的自己的时刻。

  叙事疗法(narrative)是在1980年代由澳大利亚的麦可.怀特和纽西兰的大卫.艾普斯顿发展出来的。目前在美国加拿大都有不同分支。它在欧美掀起了热潮,因为它摆脱了将人视为“问题”的传统心理治疗的模式,强调看问题对人的影响,以及人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去除这些影响。它对语言和故事的运用,充满了创造性和主动性。因此,它仿佛拥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力量,而且是一种让人喜悦、充满正能量的惊喜力量。它需要我们放下对确定性的渴望、对问题的偏执,以一种开放的态度迎接种种可能性。当我们能看到一个从未曾觉察的自己时,新的可能性也就产生了。一个能够掌握叙事治疗价值观的人,是一个可以挖掘到生命中的金子的人。

  每时每刻都可以是叙事治疗

  她是一个大嗓子,外表也略显粗线条。她带着满心的烦恼冲上去,去做示范练习的案主。但Jill   Freedman说,我们来一起分享一个美好的瞬间。美好的瞬间。她分享的那个瞬间里,带出了自己生命里最渴望的主题。而Jill   Freedman的对话,不断让她看到自己的渴望、努力以及力量。

  整个对话,都让我们充满欢笑、如沐春风。分享者也没有羞耻感,反而对自己有骄傲,有新的认识。这一切真好。在这里,把对谈的过程呈现给大家,标注黑体字的地方,是对话中最精彩的转折点。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将这样的对话方式,学习运用在生活中。

  练习

  分享生活中一个美好的瞬间

  治疗师Jill Freedman(简称“问” )/ 来访者(简称“述”)

  述:我在床上听见室友给孩子、老公打电话,觉得特别美好。

  问:有什么特别的字眼是被你听到的?

  述:她说宝贝....

  问: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述:特别有耐心,没什么情绪的东西,特别给对方空间。

  问:在这周之前你认识她吗?

  述:不。

  问:在你听到电话的过程,有没有给你什么感觉,你觉得她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

  述:特别能接纳、陪伴别人的人。

  问:所以这是你对你室友的看法,这里面有什么和你的生活有共鸣之处?

  述:和我生活很不一样,我很震惊。

  问:这个震惊是好的震惊还是不好的?

  述:好的。

  问:是好的震惊。那我好奇的是,是什么让你震惊?

  述:既亲密又柔缓的交流让我震惊。

  问:我脑海里会看到这样一幅情景:你在你的床上,室友在她的床上,发生了一些特别事让你震惊。

  述:是。我叫我老公大毛,叫儿子小毛,但我叫的时候就特别硬。

  问:如果你要用个词描述她的声调,会是什么?

  述:柔软,有力。

  问: 所以当你听你室友是以非常柔软、有力、耐心的态度对待她的家人,会让你回忆起什么过往在你生活中的经历?

  述:好像没有。但我觉得这是我一直渴望想要的方向。

  问:不知道在你的生活有没有这样的时刻,在一些对话中,你会想要这个瞬间更多?

  述:好像有,但不多。

  问:是瞬间还是更持久?

  述:我希望一辈子都朝这个方向发展的。

  问:你用了方向这个词,至少三次。如果给起点到终点起名字,你可以给它们命个名吗?

  述:我想从僵化到更灵活、坚定。

  问:如果我可以与你生活中的某个人对话,有没有这样的人会告诉我,你已经在朝这个方向迈出步子呢?

  述:有。

  问:可以挑出这样一个人吗?

  述:我的合作伙伴已经这样说我了。

  问:如果跟你的搭档聊天的话,你觉得她会告诉我什么呢,她会观察到了什么呢?

  述:她会说我的温柔在背后给她很大支持。

  问:是什么特别的时刻你做了,让她感受到这点?

  述:有一次她在讲婚外恋的情感纠结时,我在旁边静静地听,她一直哭,就是那一次她开始和我走近的。

  问:你刚刚描述的画面,我会想起你在讲室友倾听的样子,我觉得她可以识别出这种温柔。

  述:只是我没有那么柔软。

  问:你已经开始的、渴望改变的方向,它代表或反映了你的什么部分?

  述:反映了我也是个很聪明很智慧的人。

  问:在我听来,有一些你是很看重的。

  述:是。

  问:如果你的合作伙伴纠结的时候,如果你是个僵硬的人的话,你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述:我觉得她不可能把那么多内心的东西流露给我。

  问:如果我说你和搭档的对话,是朝方向迈出了一大步的话,是否还有其他的时候也是朝向那个方向的?

  述:嗯,比如我和老公,以前我直呼他的名字,现在叫他大毛。

  问:你过去是称呼名字,现在迈进了一步,虽然你觉得声音比较硬,但下一步可以向柔软走?

  述:是。

  问:在我们开始对话前,你的室友知道那个时刻对你的意义吗?

  述:我想她不知道。

  问:那么打完电话后,你有没有跟她说呢?

  述:没有。但那天夜里我就给我的儿子打电话了。以前我出来学习十天都不打个电话。

  问:你觉得对你的室友来说,如果她听到你分享的这些,她会怎么样?

  述:她肯定会特别享受、高兴。

  问:我会很好奇。其实我们已经听到你迈出了很多步子,比如你给儿子打电话。那么你往这个方向努力的时候,你做了哪些准备呢?

  述:我觉得没做什么准备,是自然而然的。

  问:其实你提到自己是个聪明、智慧的人,那么里面潜藏着什么技巧呢?

  述:模仿、很快地行动,运用到日常生活中。

  问:实际上你是可以很快地识别出什么事对你目标是有力的。

  述:是,虽然我说的不多,但我的行动还是很快的。

  问:我会很好奇的是,除了你的室友外,你还有没什么榜样?

  述:嗯,我的前任领导。

  问:我想会问你下一个问题,如果你要朝着灵活、坚定走的话,你下一步的行为是什么呢?

  述:语气变柔和些,音调降低些。

  问:那么谁会识别出来这些变化呢?

  述:我自己、我儿子。我会 给自己录一下音,我会经常反省、调整自己。

  问:当你听到这些柔软的语调时,你觉得你会改变跟自己的关系吗?

  述:嗯,我会更喜欢我自己。

  问:我很喜欢这个方法,你呢?

  述:我会。

  问:我会很好奇,我们的对话对你的感觉如何?

  述:非常享受。柔的那一点我还有一些体会,要耐心地等待一会儿。

  问:这是个新的体会吗?

  述:是,就像叙事治疗一样,给人空间。

  问:我很喜欢你提到的耐心、空间这些词,因为我们的世界转得越来越快了,这两个词变得很重要。

  Jill Freedman的总结:

  我们是从美好的瞬间开始的,起点是听到室友讲电话。电话的氛围是她渴望的。

  方向是:从问题离开。“僵硬”可能是问题这边的词,从“瞬间”开始,有不同的方向,但朝向是“灵活性”。

  瞬间并不是终身的。在听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也能找到一些其他的故事。希望这个例子,能让大家看到,叙事的比喻。我一直在跟着来访者走,跟着她的想要走,我并没有我一定要怎样。

小编寄语:希望你能从中感受到故事疗愈力量,故事创造了人与人之间的连结,如果你也想要了解该怎么样用你的、我的、他的故事重构生活,那就来聆听周志建老师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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