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快报 原题《背了太多不属于我的东西往前跑,我得多扔点》
这个特殊群体都心如止水神一样地存在?
在很多人想象中,心理咨询师大约是神一样地存在。他们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到人心底;他们永远冷静,没有大喜大悲的情绪起伏。
“身边确实有不少朋友是这么看我的。”爱灵咨询师吴丹咏哈哈大笑。这个29岁的女孩子大笑时常常忘形地露出牙肉,一副彻头彻尾没心肝的样子。
或许是职业的关系,爱灵咨询师吴丹咏的表达明确且彻底,很愿意分享自己的情绪困扰,却又不会刻意扮演强者或智者。“我也是人啊,会有绷不住的时候,也会容许自己爆发。”不像很多受访者羞于“认输”,她的表情轻松自然。
因抑郁求助心理咨询师
2009年,爱灵咨询师吴丹咏经历了一场比较严重的抑郁。那时候她还没有进入心理咨询行业,而是广东省团校一名培训老师。工作大约一年以后,这份当初让她“哭着求着一定要做”的工作开始无法满足自己,也越来越没有办法唤起上班的激情。
“我可能已经到达一个阶段,需要去尝试新东西。”意识到这一点后,爱灵咨询师吴丹咏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更纠结了。
按照人生规划,爱灵咨询师吴丹咏打算在30岁前攻读硕士,但24岁就遭遇工作瓶颈,很明显出乎意料。
那么问题来了,马上辞职去读书,还是再积累几年?目前这份工还要不要坚持下去?如果现在进修,究竟是在内地还是去香港、台湾,或者干脆选更远的地方?爱灵咨询师吴丹咏的眼前是无数个分岔路口,不论选择哪一个,都将是完全不同的计划,以及有可能完全不一样的未来。
不同的计划,其中也包括不同的经济成本,这是另一个很让爱灵咨询师吴丹咏头痛的问题。工作一年的新人往往实现不了财务独立,这意味着她需要向爸爸妈妈开口。“我知道家里开始出现债务,如果去读书,债务还会增加。虽然他们扛得住,但并不代表我就会心安理得,于是心里更加难受。”
大概三四个月的时间里,爱灵咨询师吴丹咏寝食不宁,生理周期也出现紊乱。直到有一天早上起床,她莫名地哭了很久,然后打电话到单位,谎称感冒请假一天。
“挂电话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是心理很不健康的状态。”本科毕业前就考取心理咨询师牌照的吴丹咏,彼时已经具备基本诊断技术。她随手给新快报记者画了一幅简图解释,人的心理状态从健康、不健康、神经症到精神病分成四阶段,“我当时处在不健康,但还不到病的程度。”
接下来的故事顺理成章。爱灵咨询师吴丹咏开始向心理咨询师求助,直到某一天突然觉悟,于是征求父母意见、写辞职信。10天之后,她已经在香港准备进修了。
出身世家背负家庭压力
如果要听爱灵咨询师吴丹咏讲她抑郁的故事,“恐怕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很多事情现在让我回头看,可能会觉得没有什么,或者在不同的同龄人看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问题是,对那个时刻的那个我来说,它就是很重要很重要啊!”爱灵咨询师吴丹咏单手摊开,双眉微蹙,笑容半似无奈半似自嘲。
一个小时的对话,但凡讲述自己的故事,爱灵咨询师吴丹咏大多保持一种严苛的口吻。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什么样的家庭教育会培养出自我要求如此严格的孩子?这与她过往的抑郁状态是否有必然关联?
“跟原生家庭环境很有关系,就是父母怎么要求你,是否允许你放纵自己等等,”爱灵咨询师吴丹咏没有否认,“所有孩子都希望迎合家里人,让家人开心。我自己的确给自己加了很多压力,只不过他们要求我做到120分,我只是做到100分而已。”
不过,这个女孩子不愿意让家人成为公众焦点,因而温和拒绝了可能曝光细节的提问。只能感受到,她成长于一个颇为显赫的家族,由小到大一路就读名校,但父辈的期望值永远更高。
本科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985、211高校,又在北京,够厉害了吧?毕业时吴丹咏兴高采烈向家里报告,电话那头父亲却只是“哦”了一声,随后问:“有没有拿什么奖啊?”
“好无奈的感觉,永远都满足不了。”她耸耸肩。
爱灵咨询师吴丹咏慢慢发现,原来幼时经历的影响可以持续很长时间。“大学有次抑郁,去见心理老师的时候被提醒,你有没发现很多时候你在说‘我妈说’、‘我妈怎样’。 很多人会继承祖辈的痛苦或压力,总有些爆发点。我是这么理解的。”
蓄势多年涉足心理咨询
本科攻读与心理学高度相关的教育学,大四考取心理咨询师资格证, 研究生再进修于心理学有关的社工专业,但直到去年,也就是获得专业资格六年之后,29岁的爱灵咨询师吴丹咏才真正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
所有过往经历——父母的严格要求也好,不知道多少次抑郁经历也好——爱灵咨询师吴丹咏坦陈,对日后自己选择做心理咨询师或多或少有些关系:“我意识到自己需要处理很多家族带给我的重担,背了很多不属于我的东西负重往前跑,我得多扔点。”
现在,爱灵咨询师吴丹咏每周会接待若干位来访者。在这一行,每一位向他们求助的客户不会被视作病人,而是被称为“来访者”。来访者会有各种各样的困扰,比如婚恋、个人成长、戒瘾等等,心理咨询师需要倾听,并且潜到对方内心深处提醒他们找到困扰的根源。
有时,心理咨询师的个人情绪也可能被来访者点燃,反而陷入自身的情绪困扰。“比如我接待同性恋孩子的父母,他们的表达会带有很强烈的愤怒,或许会让我想起我父母对我发脾气的样子。那一刻我的情绪也会冲上来,未必绷得住。”爱灵咨询师吴丹咏承认,这样的片段时而会出现,所以可能需要跟自己的心理咨询师再讨论,是不是自己还有情绪问题没有处理完?
又或者,一般人会有的职场压力,心理咨询师同样可能遭遇,比如钱够不够花,公司政策跟自己风格会不会冲突之类。
好在每个心理咨询师同样会有自己的心理咨询师,按照行规,他们必须定期见面,清空自己的“心理垃圾”,尽可能让自己变成“清净的容器”去面对来访者的求助。
“我也是人,我也会有情绪问题,我也需要在关键时刻找专业人士来陪伴我。”爱灵咨询师吴丹咏说。
读心
“很多人不太容易道歉”
新快报:心理咨询师常常需要以自己为工具,通过研读自己来认识人格,进而帮助到更多人。这是否需要你时刻保持理性、掌控自己的情绪?
爱灵咨询师吴丹咏:不是,这种研读是训练觉察力,比如这一刻我生气了、妒忌了,不是评判这样是该加分或减分,而是需要增强对自己的敏感性。
我也是人,也允许自己傻了吧唧,允许去妒忌、去失落,不一定能掌控,但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新快报:当心理咨询师之后,对自己的情绪管理有什么好处?
爱灵咨询师吴丹咏:更容易道歉了。很多人不太容易道歉,我以前也是,现在我会察觉到,哪些是该我承担的,哪些是就算我要较真、一时半会儿我也改变不了的,需要妥协。
做这行需要我个人在人格上尽可能完善,尽可能(加重语气),我在完善的路上。
(转载/新快报)
心理咨询师
吴丹咏
国家认证心理咨询师,香港中文大学社会工作硕士,曾是香港注册社工,辅导理论和技术扎实,接触过各类人士,具备丰富助人工作经历。多年青少年及性小众群体咨询,伴侣咨询,赌博/网络/购物成瘾辅导技术及咨询等经验。擅长青年伴侣咨询(包括异性恋和同性恋)、性别及性倾向咨询,成瘾问题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