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静 |湛兮心理工作室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是做设计的朋友吐槽自己的成本问题，看了以后深有感触，不过设计师们吐槽的还只是朋友看不到做设计会付出什么成本，总是想获得无偿帮助，看了后作为心理咨询师，觉得他们简直太幸福了，起码设计师的客户有付钱的意识吧。
作为心理咨询师也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总有人会跟我们说，我有个朋友心理有问题，你跟他聊聊呗，帮他一下，改天我请你吃饭。且不说这位朋友的朋友自己是否觉得自己有问题，自己是否有求助的愿望，这也可以写篇文章长篇大论一番了。单单只说，“你跟他聊聊，我请你吃饭”这个观点吧。
前段时间我写了一篇心理咨询为什么要收费这篇文章，有朋友看过后跟我说：“就是，听个相声还要收费呢。”是啊，我内心充满了疑惑，为什么大家可以接受去看场音乐会，去听个相声，去看场话剧要收费，却接受不了做心理咨询要花钱呢？我们做专业的同时还要担负起做市场教育的工作，真心不容易啊。
经常有预约的来访者在线问，心理咨询要收费啊，我简单跟你聊聊可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一方面，简单聊聊就能解决的问题你可以去找家人朋友，而其实更多时候你以为简单聊聊就能解决问题其实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抱着这个念头的来访者的观念是这样的，你是心理咨询师，你应该什么都懂，我告诉你我的问题，你给我一二三四的建议，好啦，我的问题解决了，不需要咨询了。大部分人对心理咨询有这样的误解，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好多人直接留言给我们，老师，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说我该怎么办？老师，我和女朋友分手了，你说我怎么把她追回来？老师，我压力大，怎么办？……此时真的有种心理咨询师是父母的感觉，面对着一个个张嘴等着喂食的孩子，而且食物最好是嚼好的，别让他自己嚼，他拿来直接可以咽下。
如果不是这样，那心理咨询是什么呢？心理咨询跟律师和设计有一些相同处。相同之处在于从成本来看，律师也好，设计也好，心理咨询也好，我们的成本都不像其他行业那样的直观可见。你做一张桌子有木材的成本，有制作的成本，有工厂机器的成本，而恰恰，这些成本才是大部分人眼里的成本。律师，设计，心理咨询，我们的成本你们看不见，所以你直接将我们打入零成本深渊，永世不得翻身。所以你可以安心的找到我们说，我今天不开心，你陪我聊聊吧，我朋友有问题，你跟他聊聊吧。有时候我们陪你聊完了，你开心了舒服了，你说走我请你吃顿饭吧，于是你觉得我们扯平了，在你看来，我们只是听了听，问了问，你却付出了一顿饭钱，你心安理得了。
那你疑问了，要不然呢？你们的成本到底在哪？
要我算给你们看吗？
前期，学习成本。拿学院派举例（因为每个咨询师的成长之路都不同，我最了解学校出身的咨询师），四年本科学习加上三年研究生学习，学费只是一个方面。而且这七年的时间仅仅是个基础的学习，更不用说有的人在学校里学习的心理学仅仅是理论知识。学习结束后想从事心理咨询的工作首先需要考证书，虽然谁都可以考，但是也要花钱上课考试不是吗？紧接着是各个流派的各种学习班，感兴趣的可以随便百度一下，一个班4-5天时间收费几千元。不得不吐槽一下各大系统学习班能不能走出去培训大众，别只在心理咨询师这个圈子里混了好吗？
好的，有责任的心理咨询师们在通过学习以后还需要练习和做助理才敢着手接个案。（不排除有些人只考了个二级三级证书就敢接个案，做咨询跟搞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没什么两样，不知道那些张手只管要建议的来访者是不是这些咨询师给培养出来的。）有很多咨询师是去机构做助理或者去一些公益组织做接线员的，如果是学校出身的就比较幸运可以有实习和学校咨询室工作的机会。总之，这个时候还不是一个成熟的咨询师，这个时候最需要个案来练手，所以有很多咨询师愿意到网站做免费咨询。是的，你没看错，你希望的免费咨询很可能你就是人家用来练手的。
你以为就这些吗？那你太天真了。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好了，经过了学习，经过了练手以后，心理咨询师们可以接个案的时候才是真正体现成本的时候。暂且不提这个过程中咨询师需要继续成长和督导，督导的费用比我们接来访者收取的费用多多了好吗？那最大的成本是什么？时间！没错，就是时间！
时间是心理咨询师最昂贵的成本。再算一笔账你就明白了
一个咨询时长是1-1.5个小时，家庭咨询时长在2个小时左右，以一天八小时工作制来计算，你就知道一个咨询师一天最多能接几个个案了。是的，仅仅只有4-8个。满满8个个案往往是不可能实现的，一个咨询师在接完个案后要进行梳理和清理才能投入下一个个案中。一个小时接一个中间不留空挡，你当咨询师是机器人吗？即使是满满的八个个案又能怎么样？一个咨询师从开始接个案，如果理想情况下八个小时全部在做咨询，这个咨询师到60岁的时候，还是一天八个个案啊，他的时间不会随着他的年龄，他的阅历，他的技术的增长而增长。你不能说一个咨询师做了40年了，好的，他一天多出来八个小时可以做个案了，呵呵，不可能。
如果非要拿咨询师来类比其他行业的人，那心理咨询师就相当于手工艺人，当他拿起刻刀的那一刻他才有收入，当他放下刻刀他的收入就停了。是的，你以为，你跑来跟咨询师说咱俩简单聊聊，其实你占用了别人的时间，这个时间是不可复制，不可再生资源，你占用了十点的时间，咨询师十点的时候就不能再接待其他的来访者。有的来访者预约了时间，到了时候直接不来或取消，你以为你取消了就没有什么影响了，只是你不知道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之前把这个坑占了，其他萝卜只好去别的坑了，你一不高兴不来了，那么这个坑就空出来了。你还心安理得认为自己取消就没事了。
有的人可能会说了，心理咨询是个助人的行业，你们咨询师这么说也太现实了。恩，是啊，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心理咨询是个助人的行业没错，但谁说助人就非得饿着自己的肚子还要把自己救命的干粮分给一个不那么需要的人呢？很多咨询师有助人的特质没错，有的咨询师会去公益组织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或者提供一定时段的公益咨询。但我们希望帮助的是那些真的需要心理咨询，但确实客观条件不允许的人。而有的人仅仅是想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想获得咨询，对不起，就像之前说的，心理咨询师的时间是有限的，这样算下来，一个咨询师一辈子接待的来访者都是有一定数量限制的。没必要为你去浪费一个名额。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咨询师，不顾自己的死活也要帮助别人，那么这个咨询师本身需要成长，因为他要么无法拒绝别人，要么自己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满足内心的欠缺，而这两点都需要成长。
看到这里，你们是不是发现心理咨询这个职业根本不像你们想的那么高大上，坐在那里听故事就能收钱，又能助人又不累还有钱挣，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职业了。只能说如果还有人抱着这样的幻想要进入心理咨询行业那你赶紧打住吧，现实只能把你这个泡泡戳的喷你一脸沫子。我们算过这个行业里做的最大的企业的公司年营业额，呵呵，相比于其他行业简直九牛一毛，大家应该也没看过哪个富豪是心理咨询起家的。
你是不是又充满疑问了，你们咨询师是不是都傻？挣不了几个钱还做这个？只能说在这个行业里，你体会到的是自己精神的富足，是不断获得成长的自己，收获的是美满的家庭，和自己处理这些问题的能力。
看完这篇文章，我只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咨询师的职业和现状，希望大家的误解能慢慢化解，起码能够试着去了解这个行业，还有那些时不时来骚扰咨询师的人们放弃你们这种无聊的取乐游戏。
有想了解咨询师收入的人们可以去看李松蔚老师写过的《全职咨询师的理想生活》。
关于之前提到的设计文章，可以看《你个设计师什么成本？》，里面讲的设计师的成本完全可以换成心理咨询师的成本。
本文作者吴静，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十年心理学学习工作经验。转发请标明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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