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尼采 节选《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一个人看过许多国家、民族以及世界许多地方的旅行家,若有人问他,他在各处发现人们具有什么相同的特征,他或许会回答∶他们有懒惰的倾向。
对尼采而言,19世纪步履蹒跚源于两件事情的影响:大民主和无神论。前者带来了未被理解的嫉妒和恶毒怨恨的洪流;后者则让人们失去方向和道德感。人与人之间就像隔着一扇门,门外是一个自己,门里面又是一个自己,而能做到尼采所说的这种高境界的自我人生的人又有多少?
查拉图斯特拉曾经到山上去寻找孤独。在群众中你可以发现自己是寂寞的,但是却永远是不孤独的。
寂寞是一种对别人的饥渴。你想念着别人。你对你自己来说还不够——你是空虚的。因此每个人都想在群众中,然后在自己周围编织各种人际关系,只是为了欺骗自己、忘记自己是寂寞的。但是寂寞会一再的冒出来。没有一种人际关系能够隐藏它。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如此的薄弱、脆弱。你在内心深处很清楚即使你身在人群之中,你也是跟一群陌生人在一起。对你自己来说你也是个陌生人。
查拉图斯特拉与所有的神秘家都为了寻找孤独而到过山上。孤独是一种正面的感觉,那是感觉到你自己的本质,那是感觉到你对你自己来说是足够的——你不需要任何人。
寂寞是一种心的疾病。
孤独是一种治疗。
那些了解孤独的人已经永远的超越了寂寞。不论他们是孤独还是与人们在一起,他们都归于自己的中心。在山上他们是孤独的,在群众中他们也是孤独的,因为这就是他们的了解:孤独是我们的天性。
我们孤独的进入世界,我们也将孤独的离开世界。在这两个孤独之间、在生与死之间,你仍然是孤独的;但是你不了解孤独之美,因此你陷入了一种谬误——寂寞的谬误。
一个人要发现他的孤独,他必须走出群众。慢慢的他会忘掉这个世界,他所有的觉知都会专注于自己,然后就会有一种光明的爆发。他第一次了解到属于孤独的美与祝福、属于孤独的自由与智慧。
当查拉图斯特拉住在山上时,他常常带着一只蛇与一只老鹰。在东方,蛇总是代表智慧。最伟大的智慧就是由过去之中滑脱、不执着于过去,那就像蛇由牠的旧皮中滑脱,而永远不往回看一样。它总是由旧的移动到新的。
智慧不是过去的收藏品;智慧是持续更新的生命经验。
智慧不会聚集回忆的灰尘;它像是一面干净的镜子,是什麽就反映什麽——它总是新鲜的、它总是新的、它总是处于现在。
老鹰是一种自由的象征。它孤独的横越无边际天空中的遥远太阳,它没有恐惧。智慧与自由是同一个钱币的两面。
在山上住了十年之后,查拉图斯特拉达到了孤独而产生的狂喜、纯洁、独立——这是他有别于其他的觉醒者的独一无二之处:当他们发现了,他们还是停留在高处。查拉图斯特拉开始「向下走」,他回到群众之中。
他必须为人类传递讯息,那讯息就是你正在不必要的受着苦、你正在不必要的依赖着、你正在为自己创造着各种囚禁——只是为了感到安全与安稳。但是唯一的安全与安稳就是了解你自己,因为那样的话甚至连死亡都是无能为力的。它无法摧毁你。
查拉图斯特拉要下山告诉人们智慧并不等于知识;事实上,知识刚好与智慧相反。智慧基本上就是天真。知识是自我,而智慧则是自我的消失。知识使你充满资讯。智慧使你成为绝对空虚的,但是那个空虚是一种新的充满。那是一种空间性。
他要去人们那里告诉他们智慧会带来自由。没有别的自由——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自由都是假的。唯一真实的是灵魂的自由,它能够变成一只老鹰,而无惧的飞入未知与不可知之处。
因为他已经达到了这种终极意识的状态,所以他想要分享。他的独一无二之处就是他仍然爱着人类。他对沉睡的、盲目的人们没有任何谴责。他对他们有很大的慈悲。他要向下走,因为他热爱生命。他不反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