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一收线，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立刻打电话给羽。电话很快接通了，那头传来羽紧张的声音：“瑶瑶，怎么了？又出事了吗？！”
“没有，羽。我现在很好，”我镇定地对他说，“我是想劝你先留在那里，别回来。”
“什么？！”羽大吃一惊。
“羽，你听我说。”我平静地说，“绿宝对你有敌意。如果你回来，她会对你不利。”
“那不行！”羽很坚决，“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大不了我先不住家里，但一定要回来。”
“听我说，羽。”我努力说服他，“如果你回来，不管住不住家里，我们都肯定要见面。经过这件事，绿宝可能会对我起疑心。万一她暗中做了什么手脚，甚至背着我对你不利，那都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羽沉默了一下：“那你有什么法子吗？”
我冷静地说：“现在还没有什么办法。但我想先去你买绿宝的那家花店调查一下，或者能了解到什么。你还记得那家花店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吗？”
“可是……”羽迟疑了一下，“不行。我放心不下！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处理！”
“你现在回来才是让我最放心不下的。”我坚持自己的意见，“一旦让绿宝察觉你回来了，她很可能会对你下手。那样你就太危险了。”
“可你现在也很危险……”
“我现在再怎么危险也比你回来要安全。”我打断他的话，“至少现在绿宝还很依赖我，只要不激怒她，我暂时还不会有事。但你回来，会让我分心……”
“瑶瑶！！”羽恳求着，“别丢下我……”
“羽……”我心中一软，差点松了口，但又很快冷静下来，“羽，相信我。现在情况没那么糟。你在外面还比较安全，但如果回来，说不定会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万一刺激到她那就完了。”
羽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出声。
我也在电话这头沉默着，紧张地攥起了手。
我害怕他继续沉默，又希望他继续沉默；我害怕他坚持回来，又希望他坚持回来。
如果羽继续坚持下去，我一定会松口的，我害怕，真的很害怕……
羽回来了我就有依靠了，可是那样，他会死的……
我不能让羽有事……
时间在沉默里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我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忽然听到那头传来了羽暗哑的声音：“好吧，瑶瑶。我听你的。”
我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一阵失落、一阵虚脱。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却死死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
“瑶瑶，你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我听见羽低声说，“一定要保护自己。”
我流着泪点点头，仿佛羽就在我面前一样，但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不被他听出我在哭：“我会的。你放心。等事情解决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瑶瑶，你要记住，”羽的声音颤抖着，似乎也在努力克制哭腔，“一定要好好的，我等你电话，你等我回来！”
“嗯……我会的……”我好容易憋出一点声音，却已控制不住哭腔……
通完电话，我又在车里待了一会，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又补了补妆，看起来精神了一点，这才发动了车子，往市区开去。
我按照羽说的位置，找到了那家名为春晓的花店，花店不大，但维护得十分精心，花鲜草绿，令人精神一振。
如果不是因为绿宝，我也会非常喜欢这里。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在精心地伺候着一株豆瓣绿，见到我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来：“欢迎光临，请随便看。”
“谢谢，”我点点头，客气地笑了笑，“你好，我来是想问问，大约在半个多月前，你们店里有没有卖出过一盆比较特别的绿植？”
那女孩愣了一下，笑起来：“小姐，我们这里卖的花草都是我亲手打理的，对我来说都是独一无二。不知道你说的那一盆有什么特征吗？”
我想了想，瞧见桌上有纸笔，于是抓起来，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将绿宝的藤蔓画了出来。
过去无聊时，我曾一时兴起学了一阵子绘画，现在看来，幸亏还没有全还给老师。
那女孩看了看我画的东西，笑起来：“原来是这盆。的确是我们这里卖出去的。我还记得买花的那个人姓氏很少见，复姓上官，叫上官羽。很像武侠小说里用的名字。”
我笑着点点头，追问：“能告诉我，你店里这种奇异的绿植是哪里进的货么？”
女孩诧异地看着我：“你问这个做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有些唐突，勉强笑了笑：“是这样，上周我朋友来家里看到了这盆花，非常喜欢，也想要。可我舍不得让出去，就想来这里再买一盆送给她。”
“原来是这样。”女孩笑了，“这花是清明节我跟我表姐一起回她老家扫墓带来的，其他地方没有。要是还想要，只好等下次了。”
“老家？”我一阵失望，正想再追问下去，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小调。
那是绿宝常哼的曲子，里头的音节含糊不清，我总听不懂她唱什么，问她，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这是她唯一会唱的歌曲。
“这首歌曲是……”我迟疑地问。
那女孩笑了笑：“这是我家乡的小调，现在会唱的人不多了，我表姐算一个。”
“你表姐？”
女孩点点头，回头叫了一声，一个打扮得十分乡土的女人应声出来，冲着我谦逊地笑了笑。
我一看见她的脸，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那张脸如果是五六岁，分明就是绿宝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