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时候,提问的人其实并非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他们只不过希望从另一个人、另一本书的口中,印证自己内心的想法。——
有时我会收到一些陌生人的豆邮。
有人问我大学过的不如意,应该如何重新找回自己。有人问我事业做得不成功应该如何调转风向。甚至还有人向我咨询如何与异地恋的男友相处。
说实话,每当我看到这些求助的文字,都感到无比感激,因为对我来说,能够赢得一个陌生人的信任,的确是一件温暖的事情。
然而我想,我实在做不了别人的人生导师,事实上,我自己还深陷生活之中,有时感到羽翼丰满,有时却要承受无助彷徨。和每个人一样,我每天披荆斩棘,也会因此遍体鳞伤。
这让我想起前天晚上李志的演出。我实在是老了,挤不进汹涌的人群,于是站在角落里听他唱歌。李志话说的很少,即使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也总被底下年轻人的调侃打断。他们一定没有听懂李志,没有听懂他为什么说,当你有了自己要做的事,就一直去做吧。
我觉得这句话说得真好。其实,除此之外,我们能给予别人的建议并不多。
我从不相信成功学中那些花枝招展的故事,也从不讲给别人听。因为生活比其中所宣扬的信条要复杂千倍。正因为此,我坚信自己做不了别人的算命先生,无法对着电脑屏幕,聆听另一颗心脏的跳动。
有时候我会觉得很失落,在逛书店的时候,我总能发现心理学的书架上摆满了那些“教你如何一分钟内看透别人”的书籍,社会学的书架上也被放上了一堆“把自己变成超人”的讲座,青春读物中又充斥着教你如何恋爱和生活的信条。我总觉得我们被施加了魔法一样,跟随虚幻的东西,竟以为能够借此寻找到生活的真实之物。
可能是我无能吧,即使我可以回复这些邮件,我能说的也不过是重复李志的这句话: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尽量坚持下去。
我当然可以找出很多励志的故事,告诉那些人,如果你不喜欢自己的专业就去退学。同样我也能轻易举出无数反例,告诉别人生活就是在妥协中耕耘前行。我当然可以告诉异地恋的家伙坚持就是胜利,也可以告诉她宽容与沟通是相处的不二法门。但我真的说不出口,更理解不了那些公开回复别人提问的人。这些时候我总觉得,任何言语与信条,都会在生活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我们很难帮助别人找到自己,因为世间并没有一条法则可以在每个人身上得到同样的应验。另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在于,更多时候,提问的人其实并非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他们只不过希望从另一个人、另一本书的口中,印证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大多数时候我们若真的感到迷失,也并非源于我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这些有关人生的提问,我想,自己才是最好的回答者。
至于我这个无关紧要的旁人,还是应该选择沉默,我无法为别人的人生提供答案——
我不怕别人对我的无知感到失望,因为我本来就身处在卑微的芸芸众生中,我怕只怕有一天,他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后,调转过头,心中暗想,曾经那个“人生”的骗子,其实他并不可恨,只是有些幼稚得可笑罢了。
文/mll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