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恐惧用着Iphone 4S,却还和民工一样吃着饭盒,挤着地铁。我以为距离能够弥补爱情的伤口,却发现只有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
我曾经干过一些特别傻缺的事。比如看了奥特曼之后中毒很深,和三五好友整天密谋着拯救世界,眼睛瞪着白炽灯太久出现了幻觉便以为自己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比如因为担心大人们抽完烟不熄灭烟头引起火灾,就傻傻站在旁边等很久只是为了最后把烟头踩灭;还比如上学的路上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路边乞讨的爷爷,走出很远才想起今天要交书本费又折回去从爷爷的搪瓷碗里抽几张出来。那个时候我很坚定地认为生活应该是高潮迭起的电影,后来才终于发现生活实际是冗长拖沓却不乏可陈的电视剧。
我曾经在北京站广场遇见过一对跟一个中年民工起争执的年轻情侣。其实事情缘由也很简单,那个农民工背着巨大的蛇皮袋返乡,人多拥挤自然就蹭到了那个女孩的身上,女孩惹了一身灰,于是不干了,怂恿男友和那个农民工吵了起来。那对年轻情侣出奇地愤怒,几乎全然失去了理智,指着中年民工一直不间断地骂骂咧咧,语句中不乏污秽之词。我总认为,那个女孩和她的男友那样愤怒的原因是不愿接受在这个城市里他们和那个背着蛇皮袋的中年民工本质上是一样的人这个现实。那对年轻情侣,他们衣着光鲜,用着Iphone4S,谈论着最新的八卦娱乐和国家大事,却还是和那个中年人一样,吃着盖饭,住着单间,挤着火车。
我曾经很喜欢入夜之后在天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在这个城市里,车灯是比霓虹灯更加明亮的一抹色彩。这个城市真的太多人了,你永远不知道这些看上去的同样面目模糊的人究竟是来自一个江南秀丽的小镇,或是一个西北偏僻的村庄。当然,也许他们开口的话你还是能够分辨出一些的,吴侬软语或是秦腔楚调。如果还是不能,就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吧,他们中的很多人,对于故乡的回忆仅仅剩下味觉。所以你总会经常听到他们抱怨,永和或者肯德基里三元一根的油条怎么都不够高中校门前五毛钱的酥脆。这些人,他们把自己连根拔起,却还未找到新的落脚之地,旧的保护膜已经撕裂,新的防护层却尚未形成。于是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遍体鳞伤。
人的一生也许就是个不断与世界妥协,与自我妥协的过程。我们之所以活得这样狼狈不堪,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接纳自己,过于纠结于自己的软肋。就像我,不停地在那个随性的文艺青年和那个理智的强势女人之间摇摆。我对做一个强势的人没兴趣,可是我又那样羡慕那些人的气场,还有他们似乎永远保持理智的状态。但如果你问我,是否愿意像他们那样去生活,用理智去代替感性,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人和情感,爱和恨,永远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是我生活的主线。
有的时候我会刻意回避那些记得我最初样子的人。那时,我眼神还是清澈的,神情还是温和的,脸蛋还是萝莉的,脾气还是随性任意的。而现在,我是冷漠的。最初的时候,有很多人找我聊天吐槽,絮絮叨叨地跟我抱怨男友不体贴,父母不理解,学业不满意,工作不顺心,我都默默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即便我有那么多可以安慰他们的忧伤。然后渐渐地,他们觉得我不懂他们的失落;渐渐地,我落了很多的冷漠名声;渐渐地,我没有什么朋友。
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乐观且没心没肺的,彻夜K歌侃大山,喝酒但不醉酒,吃烤串跟麻辣烫,还美名其曰"深夜食堂",这是我大多数时候的生活。这个时候的我是鲜活的,可爱的。有些时候我是失落的,悲观的,甚至是绝望的,比如现在。我希望这个时候的我是不惹人厌的。我希望你知道,我想传递给你们的永远不会是消极厌世,我多么希望会是正能量,多么希望你们想到我时,是温暖的,是能够微微一笑的。
10年的冬天我过得特别糟糕,每天睡三四个小时,付出很多生活却没有起色,不想被人打扰于是整天插着耳机听Music Radio。情绪跌倒谷底的那天恰好听到姜昕的《那个简·奥斯丁》,那是一首忧伤的歌,却在我的心里照进一缕阳光,我才知道原来悲伤也可以给悲伤救赎。那个冬天之后的日子我去了趟遥远的东非,我以为距离能够解决问题,却发现只不过是徒劳。在东非的时间过得尤其缓慢,一切的生存方式都显得那样理所当然。我也最终放弃挣扎,接受时间才能给予我们的那个最好的答案。
最后还是想贴一首昨天在公车上看到流泪的诗。
炮弹射回炮筒
字迹缩回笔尖
雪花飞离地面
白昼奔向太阳
河流流向源头
火车射回隧洞
废墟站立成大厦
机器分化为零件
孩子爬进了娘胎
街上的行人少掉
落叶跳上枝头
自杀的少女跃上三楼
失踪者从寻人启事上跳下
伸向他人之手缩回口袋
新娘逃离洞房
成为初恋的少女
少年愈加天真
叼起比香烟粗壮的奶瓶
她也会回来
倒退着走路
回到我的小屋
我会逃离那冰凉而陌生的车站
回到课堂上
红领巾回到脖子上
起立
上课
天天向上好好学习
——《善良的愿望或倒放胶片的感觉》
文/我是谁家那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