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9日夜记事
我努力地仰起脸······
想起了郑愁予的这首小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站在教室里写着答案,面对黑板,我努力地仰起脸,匆匆十分钟写完了两节课要讲的答案,匆匆走出了教室;
站在教室外面的玻璃窗前,看着灰蒙蒙的玻璃外面那朦胧的夜空,想起我自作自受的难过,点燃一根香烟,想起我自己给吸烟和喝酒的理由:在吸烟喝酒的同时抛弃自己的愚笨和懦弱,发泄自己的不愉快。
脑子里闪现: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我不是那个凄婉可人的思妇,我没有站在这异乡的土地上等待爱人的归来,在古徵土地上叩响的脚步声也不是我归来的声音,或许只是不经意间留下了浅浅的一地碎语······
“我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我的生活领取那份微博的工资”“按理说,我所做的只要能够对的起那份薪水就可以了”“其实,我完全可以当这是一场游戏,只是陪这他们走过这段路,即是相交之后的远离”我的脑海中闪现着这些不合常理的话语。他们其实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只是有些时候能够狠狠的将他们押回心田。
我的沉默学会了不以沉默而暴露了自己。是的。在很多时候得学会沉默!
更多地时候想教给他们“仁”“道德”。可是随即否定了自己:
“仁”在现代社会中就是“人很二”。
“道德”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左右徘徊中,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成了“慈”。他们说“慈母多败儿”,可是我就是这样纵容他们,是否也在说明一个问题:某人对孩子们不负责任。下意识的想把自己定位在一个优秀的班主任或者老师。四年来,作为老师,我已经及格。
若干年后,当我会想起这段班主任经历,这应该是以一种怎样的意味深长的成长呢?生命的历程很漫长,选择一条适合自己去走的路,营造一个适合自己成长成熟的氛围,去生活已经足够。
以我为中心去反应周围的人和环境总是显得那么主观,那么唯心。是不是我自己一直就不曾参照过别人的生活轨迹呢?亦或是我自己的自我意识太强烈?似乎说明了一个问题:我的眼中只有我自己,么诶有能够站在孩子们的立场去考虑问题,只是一味的扛着"马克思主义"狂轰乱炸,却根本不曾用心去审视吗?
我说“这是一群霉心霉肺的孩子罢了。”
马克说“偶们只是没有时间去享受道德的阳光而已。”
2012年6月29日夜
续:
此刻,我一个人,是的一个人。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在周末或者闲暇的时候一个人。因为即将离开。冷清的环境中不复往日的喧嚣和热闹,兄弟们留给我一个人的空间,我在最后的决定时刻踌躇着,直到收到“我们今后一起努力去经营属于我们的小窝。”我狠狠心。每个人都只能陪我们走一程,直到我们找到了和我们一起共度一生的人。学友发来信息说“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下,想要实现自己的教育理想很困难,可是也不应该轻易放弃,看得出,你很喜欢教师这个职业。”我想是的。其实我更愿意把它当成是我的事业来做。
刚洗过的床单被罩滴答地喊着那不屈的倔强。是的,那时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开始逐渐认真的思考我需要的生活,和我无法实现的理想之间的距离。我们必须物质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理想的虚无和不可触摸让人难以安心为了它虚度这最宝贵的时间。
2012年7月5日
再续:
就这样迷糊的走着,撞到树上,撞到车上,然后撞到墙上。可是我却记得很清楚,那张清楚的可以映在脑海的脸,我想:人走自然茶就凉,不凉反而不正常。世间倘得真情在,纵然成冰又何妨?可是在这个地方有真情么?他说你怎么不早打招呼呢?他说这是龟腚的制度。他说一定要按照合同来解决。我想说,合同上并没有注清楚我这种情况怎么样。可是我想起了一句话“我说的话什么时候算数过。”这句话似乎好像大概是他曾经说过的吧!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不断经历不断成熟的过程,所以我可以在被咬了之后,假装无视的走开。我知道孩子们说的是对的:我们的人生之路还很长,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难道每次都用慢性自杀的方式去逃避,以获得短暂的麻痹和心安!
可是我真的能够了无遗憾的离开这里?真的能够洒脱的摇头说再见?
2012年7月7日1时
继续:
记不起来昨天晚上都说了些什么,只是记得我刻意的安排了两个场子。先去喝啤酒,五瓶左右的啤酒感觉不够。然后又喝白酒7两左右的样子。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如果明天我就要来开了,离开这个让我负累,却又心甘情愿的愚蠢的地方,那么今天晚上我只听一首歌《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2012年7月7日7时
还续:
知道吗?两天前我就站在那个办公室门口,看着他。敲门,进去,他说:一切按照合同上的办理吧!一天前,我去了看见写着“倒扣一个月工资”,再找到他时,他说,先找人签字吧,至于钱随后再说。下午的时候我去了,看见他躺在沙发上,穿着一双白袜子,那双黑皮鞋静静的躺在地板上,手里掂着一根香烟,朦胧的双眼努力地微微睁开,他像挥手赶苍蝇一样对着我挥挥手,示意我等会。我一等一个半小时,他只是在中途翻翻身。我回家了!知道吗?就在一个小时前,我去了那时九点,整个校园一片漆黑,只有那个办公室里有点昏暗的光,我想不会还是在睡觉吧!
并没有仓促的赶往办公室,而是点燃一根香烟在院子里徘徊。我想就要这样离开了么?此刻的他正在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正在和旁边的一个秃顶男子聊天,说着某人长相拿不出手之类的话!还是那么随意的挥手。示意我继续等。
无言中泪水涌动。
这是一段屈辱与骄傲并存的历史!
2012年7月7日22时
又续:
今天下午不是最后一次踏入这个校门,可是却是我目的最单纯的一次,不是为了我的工资,不是为了我的理想,也不是为了完成学校安排的教育教学任务,只是想看看我为之愚蠢,为之倾注心血的环境,看看我几乎想为之留下的孩子们。和他们有了短暂的交流,还有对这狭小空间有限的毫不留恋的一瞥,只是为了让我自己更加深刻的记住我的老师告诉我的一句话“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若阅人无数。”这个地方的经历告诉我老师说的是对的。
就在我踏出校门的那一刻,刚刚停了的雨又毫无征兆的打了起来,瞬间,我的脸上,衣服上留下了雨的印记。掩饰了一切在这个下午,在和孩子们聊天时所产生的情绪。此刻仰起头,却在心底涌起一片海。我想这场雨是为我而来!
2012年7月8日19时
最后:
此刻我心神宁静,这一曲《time to say goodbye》激昂而又充满深情的旋律,让我在留恋中多了一份决绝!我记得我告诉孩子们:“我们没有必要需要哪些客观存在的过程来见证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岁月。”“我是你们的精神支柱,而你们是我的灵魂依托。”
此刻的离开,不是英雄的华丽转身,而是我在雨中无声的呼喊!
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在倒退,古徵大地上的景色在夏雨的沐浴下展露出新颜。在雨水的荡涤下,露出了原有的清新和丽质。只是心灵上的污垢却永远的停留,甚至不曾去掉半点。一场雨,已经无法浇灭人们对物欲的贪婪,对金钱的欲望。此刻,也包括我自己。
我还没有清高到可以不谈钱。
其实很想告诉孩子们,我走了。
可是连我自己都无法割舍,更何况这些年少的孩子们。
我们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潜移默化。
慢慢的适应了这个环境,
慢慢的适应了一些人,
慢慢的适应了这群孩子。
适应了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规律,这个狭小逼仄的生活空间;
适应了每天有人在楼下喊我上班,有人和我讨论人性和文化;
适应了每天见到那些欠揍的笑脸,还有那迟到时无措的表情!
与此同时也在排斥一些人,
我清醒的记得他们的嘴脸:
有些时候很热络的笑着告诉我,好好努力你的态度都看在大家眼里!
有些时候他们很严厉的告诉我,任何人性化的管理最终都是失败的!
有些时候他们很冷淡的对我说,你好!
有时候像赶苍蝇般向我挥挥手,不言自明!
我想说这是变色龙,可是变色龙的人种距离我们太遥远。
我想说这是川人的后代,毕竟这个地方距离我们不远,且又在同一个国度。
我想说其实这本是人的劣根性所在;这些东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以客观的外界环境为转移;不以不相干的人的认识为转移!
就这样静静的走了。
没有再和我舍不下的孩子们见面;
没有再和对我照顾有加的蒙姐告别;
没有再和璐鹏澄华兴旺喝一杯离别酒;
没有再和给我指导助我成长的同事说再见;
我想起了他们。
你有初一我就有十五的高兄;
才华横溢却又踏入理科的袁兄;
治学严谨待人有礼的大灰狼;
学识渊博和蔼可亲的杨小红老师;
工作认真细致以身作则的姬创发老师;
我想起了我自己。
我信誓旦旦的说要陪他们走完最后一程;
我告诉他们8号上午十点在办公室领取评语;
我指着胸口告诉他在离开的时候向他挥手道别;
我接受了他们说的站在学校中院为我唱一首《离别》;
我明白,我是骗子。我更知道,我是傻子。
我假装很洒脱的告诉自己:正是因为生命中有了这么多的遗憾,才让我们的人生历程更加熠熠生辉!
我很认真的告诉自己:我在这个地方付出的,不是为了挣到那份可怜的工资,也不是为了某个人的事业。
我告诉我自己说:我所付出的是为了他们,为了和我一样把自己的人生当回事的孩子们,为了我们心目中那片洁白的海滩!
time to say goodbye······
2012年7月9日15时于西禹高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