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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析
拒绝想象小心求证
石勇
邓玉娇刺官案正在遭受各种各样的解读。对于汹涌的网络民意来说,它是古典小说烈女子不畏权势反抗官吏欺压的现实回声。而对于有的知识分子来说,“修脚刀”具有无与伦比的“启蒙”意义。
就“心理事件乃是社会事件的心理层面”和“社会事件乃是心理事件的社会层面”这个事实而言,毫无疑问这个事件已经变成一个“剧场”,将无数人在心理上席卷而去。邓玉娇本人以及“刺官”行为已被“魅化”而成为一种深刻的政治隐喻。
邓玉娇的行为到底是正当防卫还是故意杀人不在笔者的关注之内。但既然整个事件到现在都提到“抑郁症”和“精神问题”,而它们又恰恰成为公权力与民意火力的交接点及构成整个事件真相的一环,那就有必要对邓玉娇刺官进行一下心理分析———目前关于她的一些信息已经提供了这一机会。
据媒体报道,邓玉娇失眠已有两三年,到过各个医院治疗,但都没有效果。就此而言可以确定警方所说她有抑郁症是真的。但她的抑郁症是否严重到可以被判定为精神病,需要打一个问号。在我看来,从事发前一些行为表现判断,邓玉娇在“精神上”并没有丧失自知力和自控力。
我特别注意到如下这些信息:邓玉娇童年经历坎坷,曾被烫伤,这使得她在成年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非常自卑,也导致母女关系一直紧张,她还把被烫伤归罪于母亲;她穿着过于时尚,风格过于张扬;她两次被情感所伤。所有这些信息都说明,她是一个被不安全感所折磨的人。父母离异给她以被抛弃感,构成最初的心理创伤。烫伤曾一度摧毁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她确认自尊的希望。
在这样的心理背景下,所谓的时尚、张扬,不过是她借以寻找内心的安全感和价值感而已:只有如此她才能感觉到自己不被这个异己的世界吞没。
必须强调一下,对于一个在自卑中寻找价值感的人来说,两次情感伤害的打击对于心理结构具有摧毁性,因为爱情成为她最后的避难所。而且我分析并非在邓玉娇最后的一次情感打击,即男朋友神秘消失后,她才具有躁狂倾向,毕竟对于一个内心世界风雨飘摇的人来说,症状本身就构成一种心理保护。
我之所以不赞成是抑郁症或仅仅是抑郁症导致邓玉娇在受到侵害的刺激时奋起反抗杀人,第一是直觉上靠不住。抑郁症的确会让人产生攻击性行为,但它往往是指向内而不是指向外,即多是自杀而不是杀人;第二是因为邓玉娇把烫伤归罪于母亲,这表明她在没有安全感和价值感的时候,走向的绝不可能是自我谴责的道路,而会把她所受到的伤害归结于外界。
受伤越深,一个人就越具有“心理场效应”,即被自己的心理世界囚禁而挣扎于自卑、耻辱、痛苦中,形成一种“被侵害-反抗”的心理机制。这恰如有待引爆的炸弹。邓玉娇的“暴躁”,是炸弹即将爆炸的征兆———假如有人来引爆的话。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邓贵大是在“找死”。但做出那些侵害邓玉娇的行为时,他实际上已经成为邓玉娇心里面伤害、否定自己的外部世界的一个符号。这个世界已经如此具体和清晰,它具象化为这三个“畜生”。那一刀,非常像是被刺激运作“被侵害-反抗”心理机制的邓玉娇对于以往耻辱的痛快淋漓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