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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樱:农夫和蛇

  天上飘着大朵大朵的雪花。

  小青蛇蜷曲在窄窄的山道上,冻得全身已经僵硬了。正当她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她听见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救救我!”青蛇好不容易抬起头,“救救我!”

  “啊,蛇!”那人惊呼一声,倒退了几步。

  “不用怕,我快要冻死了!”小青蛇看出那人是一个农夫,“请你救救我。”

  农夫慢慢地走近小青蛇,用脚碰碰她:“你是要死了,都快冻成冰棍了。”

  农夫迈过她,就要离去。小青蛇哀叫着:“难道你见死不救吗?”

  “救你?”农夫回过头来,“小时候我爷爷给我讲的第一个故事就是《农夫和蛇》,我可不是那个愚蠢的农夫。”

  “你不是一个愚蠢的农夫,可你是一个狠心的农夫。你就忍心看着我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吗?”小青蛇绝望地哭叫着。

  农夫很有耐心地蹲下身子:“如果我把《农夫和蛇》的故事讲给你听,你就不会认为我是一个狠心的农夫了。”

  于是,农夫讲道:

  “从前,有一个农夫在路上遇到一条快要冻死的蛇,农夫很可怜这条蛇,就把它捡起来,放进怀里。蛇在农夫溫暖的怀里苏醒过来,一口就把农夫咬死了。”

  小青蛇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这么说,你是不肯救我了……”小青蛇失去了知觉。

  农夫以为小青蛇死了,心想:我虽然没有救她,但也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在冰天雪地里。

  农夫把小青蛇装进一个布袋里,提着下了山,准备把她埋进土里。

  回到茅屋里,农夫又冷又饿,他马上到厨房里烧火做饭,顺手把装小青蛇的布袋袋丟进了柴堆里,就柑巴这件事忘得一千二净。

  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一声春雷,把布袋里的小青蛇震醒了。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柔软,慢慢地滑动着。

  “我怎么会在一个布袋里?”小青蛇的头钻出了布袋,“我记得我已经死了,死在冰天雪地里。”

  小青蛇从柴堆上爬下来,爬到门口,她看见了农夫

  “原来是他救了我!”小青蛇朝他爬去。

  农夫正倚在门上吹竹笛,猛地看见一条蛇径直地朝他爬来,吓得瘫倒在地:“啊,蛇!蛇……”

  小青蛇停止爬行,抬起了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呀!”小青蛇说,“我在冰天雪地里快要冻死的时候,是你救了我,你把我装在布袋里带回了家……”

  农夫想起来了,想起了他忘在柴堆里的布袋。

  “对!对!是我救了你。”农夫小心翼翼地问小青蛇,“你总不会像《农夫和蛇》里的那条蛇那样,醒过来就把救命恩人咬死吧?”

  “我要报答你!”小青蛇说,“刚才我听见你吹笛子的曲调十分忧伤,你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今年,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春旱,好多天不下一滴雨,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准备离开家乡,到外面打工去……”

  “你要外出?”小青蛇请求道,“带上我。”

  “带你做什么?”农夫没好气地说,“这样暖和白的天不会再冻死你,我们还是各谋生路吧!”

  小青蛇固执地摇摇头:“我说过我要报答你。”

  “说说看,你怎么报答我?”

  “带着我,带着你的竹笛,你赶快上路吧!”

  农夫想小青蛇报答他,当然对小青蛇言听计从。

  “往哪儿走?”农夫问小青蛇

  “往人多的地方走。”小青蛇在布袋里答道。

  农夫来到人山人海的集市。

  “你找一块空地,把我放出来。”

  农夫在集市的中间找到一块空地,犯小青蛇从布袋里放出来。

  小青蛇在地上扭了几扭,然后伸直了身体对农夫说:

  “观在你可以吹竹笛了,不要吹忧伤的曲调,要欢快一点的。”

  农夫吹起了欢快的曲调。

  小青蛇蛇尾一弹,身体直直地立了起来。

  “快看!快看!蛇跳舞了。”

  人们顾不得逛集市了,都朝这边拥过来,把农夫和蛇围在中间,围得水泄不通。

  小青蛇的身体急剧地扭动着,她那高高昂起的头随着欢快的曲调有节奏地摆动着,那急速的旋转幻化出一片绿色的光影……

  一曲下来,人们“哇哇”地叫好,花花绿绿的钞票像雨点似的掷在农夫的身上。农夫仿佛从梦中醒来:“我成了一个耍蛇人,我已经毫不费力地挣了一地的钱。”

  “再跳一曲!再跳一曲!”

  看蛇舞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农夫浑身来劲,鼓起腮帮子一支曲子接一支曲子地吹。

  小青蛇不停地扭,不停地旋转……

  吹到天黑,舞到天黑,农夫挣了满满一袋子钱。

  回到家里,农夫把钱从布袋里倒出来,再把小青蛇装进去。现在,小青蛇是他的宝贝,能为他挣很多很多的钱。

  几场雨过后,旱情解除了。小青蛇农夫说:“还是种地要紧。”

  “什么,种地?难道你不想再为我挣钱吗?你说过要报答我的呀!”

  “可你是农夫,你要干的应该是种田。再说,你已经挣了不少的钱。”

  “小青蛇,小青蛇,你看我现在还住的是烂茅屋,你再为我挣些钱,盖一座新房子,我就安安心心种田了。”

  “好吧,我答应你。”小青蛇无可奈何,“我为你挣够盖房子的钱,就离开你。”

  小青蛇用她柔曼的舞姿为农夫挣够了盖房子的钱。农夫的新房子盖起来了。

  可是,农夫并不打算放小青蛇走。

  “小青蛇,小青蛇,我现在有了新房子,还应该有辆新汽车才是呀!”

  小青蛇农夫感到痛心:“你再不去种田,你的田地都荒芜了。”

  “哈哈哈!”农夫笑道,“我有了房子,有了汽车,傻瓜才种田呢!”

  “唉……”小青蛇看着变得越来越贪心的农夫直摇头。

  “怎么,你不愿意?”农夫叫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我吗?想一想,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冻死了。”

  为了报答农夫的救命之恩,小青蛇只得再舞下去,尽管她在舞蹈时已没有一丝激情,一丝愉悦。

  当冬天快要到来的时候,小青蛇农夫挣够了买汽车的钱,农夫从城里买回一辆亮铮铮的新汽车。小青蛇想:现在他车也有了,房子也有了,总该安下心来种田了。不料农夫又有了新的欲望。

  “小青蛇,小青蛇,咱们下一个奋斗目标是买一台大空调。”

  “我实在不想再跳舞了。”

  “不想跳?”农夫很是生气,“你说过要报答我的。你想想,如果没有空调,你叫我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冬天?”

  小青蛇不知道她报答农夫的日子有没有尽头,她每天都是流着泪在舞蹈。

  寒冷的冬天又来临了,农夫的新房子里装上了大空调。尽管外面滴水成冰,新房子里却像春天般温暖。

  心宽体胖的农夫一边喝茶,一边对小青蛇描绘他的未来:“等冬天过去了,我再带你到大城市里去,我要挣好多好多的钱,要买……”

  农夫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小青蛇悄悄地溜了出去。

  “小青蛇,快回来!你会被冻死的。”农夫发现小青蛇不见了,惊慌失措地追了出来。

  “也许我会被冻死,但我决不再回去!”

  小青蛇爬进了风雪交加的寒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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