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恩是孤儿,给地主家干杂活。地主有一个小儿子叫艾未,总是变换方式欺负芬恩。
这天,艾未的风筝不小心缠在了一棵繁茂的大树上,身材肥胖的艾未在踩上第一根树干时便压断了它,他跌坐在地上,突然想到:“嘿嘿,芬恩那么瘦,找孤儿芬恩帮我取来就好了呀。”
于是艾未找到在提水的芬恩,说:“嘿,芬恩,去给我把风筝取下来。”
芬恩说:“风筝?在哪儿呢?”
艾未说:“在树上。”艾未指了指芬恩身后的一棵大树,说:“喏,就在那棵树上。”
艾未指着的那一棵树上面确实看得到一只风筝的影子,可是它那么高,得要两个半芬恩叠起来才够得着啊,况且……芬恩最怕站在高处了。
“它太高了……我……我上去不了。”芬恩拒绝说。
“我都能上去你有什么上去不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芬恩把他的风筝取下来。
“我不敢……我最怕高了。”芬恩说了实话。
“真是胆小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反正今天你必须去,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守在这里,让你不能干活,到时候我爸爸回来看你还没有把活干完,哼哼。”艾未叉着腰,拦住芬恩要提起的水桶。
但是对芬恩来说,去树上那么高的地方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往下跳那么可怕。
芬恩与艾未就这么僵持着。
艾未的爸爸是一个凶恶的人,如果他回来看见芬恩还没有把活干完,晚饭没有了,他还会用厚实的马鞭抽打他的后背。芬恩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后背,还生着疼,那是艾未爸爸前天用马鞭抽打未愈的淤青,只因为他少往缸了灌了一桶水。
艾未想,这样下去也不行,风筝还一直挂在那儿呢,万一被那些讨厌的鸟儿啄出几个大洞,那风筝就算废了。
于是艾未说:“如果你帮我把树上的风筝拿下来,我就把我的那只水彩笔给你,那只黑色的水彩笔,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支笔吗。”艾未想,反正我也不喜欢那只黑色的水彩笔,就把它丢给芬恩好了,“你只要上去,把风筝丢下来,眼睛不往下面看,就没关系。”
芬恩确实一直想要一只笔,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写字画画,如果艾未一直守在这里不让自己干活,今天又要挨打了,“嗯,好吧。”芬恩答应。
艾未一直在下面催促:“你快点,再有一点点就拿到了!快点!”
终于芬恩站在树杈上,拿到那只风筝,于是他伸出手,往外面抛去,眼睛却不敢往下面看,拿到风筝的艾未便不再管还在树上的芬恩,自顾自跑开。
芬恩要下来,就必须踩到下面的枝干,他想,就看一眼,看一看下面是不是有能放脚的地方。当芬恩垂下眼睛往下面的树干看时,脑袋一阵眩晕,双手一软——“嘭”的一声。
芬恩没有把活干完,他从树上摔下来后把脚给崴了,所以他没有晚饭,还挨了打。但是艾未实现承诺扔给了他一只黑色的水彩笔。
饿极了的芬恩在纸上画画,他用黑色的水彩笔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小人的轮廓,然后给他添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有一双大大的耳朵,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对纸上的小人说:“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他不等纸上的小人回答,便说:“好吧,你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了。”
芬恩有了黑色的水彩笔,干完了活最喜欢的就是画画,芬恩住在堆放杂物的储物间里,没人会来这乱糟糟的地下储物间的,但是芬恩在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这天,芬恩在整理自己的画时,发现一张纸的中间缺了一个很大的空,芬恩看着这个轮廓努力回忆自己曾经在这上面画过什么,他终于想起来,他画了一个小人,如今这张纸上没有了小人,只剩下边缘的轮廓,像是用剪刀沿着边沿线剪了下来一般,奇怪,突然,芬恩听到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老鼠,芬恩拿起一旁的扫帚,悄悄得,悄悄得接近从大木头箱子后面传出的响声的位置,芬恩一跃而起,要用扫帚除了这只害鼠——芬恩腾空的瞬间却看见一双恐慌的眼睛,旋即他喊出芬恩的名字,“芬恩。”
这不是前几天自己画中的那个小人吗。
这个小纸人一脸委屈地坐在桌上。
芬恩问:“这几天你都在那儿吗?在那儿悄悄看着我,是吗?”
小纸人说:“是啊,我一直在那儿呢。”
芬恩又问:“你在那儿藏了多久了?”
小纸人说:“从你把我画好后扔在角落的那天起,我就起床躲在那张大木头箱子后面去了。”
芬恩又问:“你为什么不出来找我呢?”
小纸人说:“因为我生气。”
小纸人说:“对啊。”小纸人顿了顿,说:“你见过有人把自己的好朋友扔在角落不管他的吗?”
芬恩愣了愣,想起自己曾对着画里的小纸人说: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芬恩说:“对不起。”
小纸人扬着自己的嘴角,对芬恩说:“没关系,现在我们和好啦。”
芬恩今天把活早早做完,回到自己的储物间,小纸人正一个人在那儿呢,等着芬恩回来。
艾未又遇到麻烦不能解决,他又去找芬恩去了,但是他没有找到他,当艾未看到周围都收拾妥帖,水缸里面也装满了水,奇怪芬恩这几天怎么总是早早地就把活干完了,芬恩现在应该回去他的储物间去了,那间又脏又乱的地下储物间,艾未不想下去,可是在外面叫芬恩的名字芬恩又听不到。
艾未捏着鼻子,朝下面的储物间走去。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拥有一场旅行,去那些画里的风景。你见过铺满醉红色枫叶树落叶的小道么?还有翻腾着浪水的海,还有……哦,你没见过,其实我也没看到过,只是在艾未的图画书籍里看到过这些图片,它们太美了,如果我以后真得能拥有一趟旅行,我就把你带上,我们一起去,我们就……”
艾未想,芬恩这是在跟谁说话呢,艾未看不到半个人影。
芬恩又说:“小纸人,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出去啊,你这么轻,风一到,就会把你给刮走的。”
艾未睁大了眼睛,小纸人?
接着艾未又听到另一个声音说,“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场旅行,我们才能一起出去呢?”
艾未走进了些,看到正从桌上翩翩飞下的小纸人,它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又重新落在桌子上。这是小纸人一个人的时候最喜欢玩儿的游戏。
小纸人看了看沉默的芬恩,凭着风的浮力又从桌上飞下来,这时艾未疾步走过去——在小纸人快要降落的瞬间将他拍在桌上——“啪”的一声——小纸人“哎哟”叫唤——芬恩急忙回过头来。
艾未问:“这是什么东西?”
艾未转了一个身,让芬恩扑了一个空,说:“借我玩儿几天。”
芬恩怒道:“他是我朋友,不是用来玩儿的,你松开手!”
艾未却不依,躲开芬恩,跑离开储物间。
艾未将小纸人带到自己的房间,说:“我要巧克力蛋糕,你给我变一个巧克力蛋糕出来。”
小纸人吓懵了,站在艾未的手掌上忘了说话,艾未的手掌又湿又脏。
“或者是冰淇淋也行,要草莓味的。”
小纸人摇头,颤抖地说:“我……我不会……”
其实小纸人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并不是一个巫师或者精灵能够变幻出你想要得到的东西。
艾未拎起小纸人,说:“怎么可能不会,你是不愿意给我变吧,把好东西都给了芬恩。”艾未拿起一旁的火柴,说:“如果你不给我变我想要的东西的话,我就把你给烧了,让芬恩永远也找不到你。”说着芬恩划燃一根火柴。
小纸人害怕极了,大声喊着芬恩的名字,但是从他小小身躯里发出的声音细得只有在他身旁的艾未听得到。
芬恩不知道艾未把小纸人藏在了哪里,艾未昂着头说:“我把他关起来了,如果有一天他能给我变些东西出来的话,我就放了他。”
“他根本不会变什么东西!”芬恩大声对艾未说,“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纸人,和我们一样,根本不会变什么东西出来的!”
艾未说:“我不管,如果他变不出东西的话,我就永远把他关起来。”
怎么办。
这时艾未的爸爸回来了,带着一串五颜六色的气球,芬恩甚至想要将艾未抢走自己朋友的事情告诉芬恩的爸爸,以求到他的支持。
“我的好儿子!快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艾未的爸爸疼爱地虽艾未说。
但是芬恩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异想天开,艾未的爸爸那么疼爱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帮助自己呢。
艾未接过父亲手中的气球,“怎么还有一只黑色的呢。”艾未将那只黑色的气球挑出来,艾未最讨厌的就是黑色了,正当他要将他放飞扔掉时,芬恩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艾未松开手前拉住黑色气球的线,“给我吧。”艾未看了看芬恩,“好吧,给你了。”反正我也不需要。
芬恩要去救小纸人,在这之前,芬恩偷偷剪下一张塑料布藏在手里带了回去,还有一瓶强力胶水。
趁着艾未一家人外出散凉,芬恩偷偷潜进了艾未的房间——一路小声呼喊着:“小纸人,小纸人,你在哪儿啊?”
这时,从艾未的床底下传来一阵模糊的“呜”声,芬恩趴在床边,朝里面看去,“小纸人,你在里面吗?”从一个木箱子里传来小纸人嗡嗡的声音,“芬恩芬恩,我在里面呐!”
芬恩要快些带小纸人走,不然艾未回来发现芬恩进了他的房间带走了小纸人……
“芬恩芬恩,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在等你救我,我每天都被关在那张黑黑的小木箱子里,太可怕了。”
“可是小纸人,我总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芬恩继续说到:“艾未他们一家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发现你不在后一定会把你找出来的,他一直相信你是一个有法力的精灵,要你给他变东西出来。”
小纸人说:“是啊,他说如果我变不出来他就会一直把我关在里面的。”
芬恩说:“小纸人,你并不是什么法力高强的精灵或巫师,你变不出来他想要的东西。所以,小纸人,你和我们一样,都要学会自己长大。”
“礼物?”原来芬恩是要送给自己礼物,他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芬恩将要送给自己什么样的礼物,“什么礼物啊芬恩。”
芬恩拿出他做好的一件能遮风挡雨的塑料衣服,正是小纸人的尺寸。
小纸人接过这件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衣服,高兴地说:“芬恩,这是你做的吗?送给我的礼物?谢谢你芬恩。”
“不是。”芬恩说,“这只是……其中一件而已。”
芬恩还有礼物要送给自己?“那芬恩,你还要送什么礼物给我啊?”小纸人兴奋地问。
“一场旅行。”
艾未一家人回来了,芬恩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艾未回来后会回自己的房间,发现小纸人不在……所以芬恩要赶快将所有的话告诉小纸人。
“你和我一起吗。”小纸人问。
“你一个人。听着,小纸人,你得赶快走,待会儿艾未会找来的。”芬恩语速加快。
“这件塑料雨衣是送给你旅行时候穿的,小纸人你不能沾水,要不然你会溶成纸浆,你把它一直穿着,下雨的时候,把前面的口子系上,罩上帽子,不要让雨水渗进去。”
“旅行,我?怎么可能?凭着我这双短腿吗?”
芬恩取来拴在柱头上的黑色气球,“这就是你的交通工具,这只气球托起你的重量绰绰有余。”
“可是芬恩,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旅行的吗?”小纸人意识到自己将一个人了。
“现在,你代替我,从今天开始,小纸人你的名字就叫芬恩了,帮我实现我的愿望好吗?”
艾未发现床底下的木箱不见了,正朝外面走来,他知道,一定是芬恩。
“我等着有一天你回来告诉我你一路看到的美丽风景,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芬恩说。
芬恩掰开小纸人的手指头,让他紧紧握着黑色气球的线,芬恩的手还牵着那条线。
艾未看见他们了,芬恩正把黑色气球系在小纸人身上,“嘿!”艾未大喊道。
“芬恩,快走吧,代替我,勇敢地去。”芬恩对即将代替自己的小纸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