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婴岛
那是一座没有大人的岛屿。
在那岛上,大多是出生或不晓说话走路的婴儿。大人们因为各种原因,把孩子们抛弃在这岛上,自生自灭。岸边堆着由婴儿尸体垒成的人墙,近海的水面上浮着无数长期浸泡,臃肿腐烂的肉团。
过往的渔民偶尔会听见岛上传来啼哭声,可是大家都知道岛上因疏于照顾而枉死的生命不计其数,怨念极深,不敢踏上岛上一步。
夜深人静,那本应不会出现人类语言的荒岛上却隐约有些人声。
“你好面生啊,刚来的吗?”一个声音说。
“嗯,前几天到岸的。”另一个声音回答道,“跟我一起的还有几个伙伴,都被他们父母抛弃了。”
树丛中窸窸窣窣爬出几个婴儿,浮肿流脓的脸,或是瞪着白眼,有的和小野兽拉扯着自己肚子里的肠子。
“大家都是为什么被抛弃了?都知道吗?”一开始那声音又响起,大家应声望去,是个独眼婴,全身被秃鹫啄得满是窟窿。
“我的情况一看就知道了,父母一定觉得我恶心,才把我扔在这里的。在这里也好,起码没有人嫌我麻烦,没有人歧视我。”说话的婴儿边讲便摆弄侧身上多长出的一只肉手,和正常的手同长,却无骨无力,软瘫瘫吊在那儿。
“你呢?”独眼婴指着一个看似正常的伙伴问道。对方咿咿呀呀挤了半天,没出一个字,原来是个哑巴。
“我有了个弟弟,可是我家穷,没法养两个。”“我妈妈要改嫁了,带着孩子怕嫁不出去。”“……”围聚一起的婴儿争先恐后说道。
“不管我们有任何缺陷,有任何原因!”独眼婴打断发话,“我们毕竟是血肉,就这样弃如草芥,什么是人性?什么是责任?”
“我发现了能回去的方法,可是需要有人付出自己的亡魂,100条性命,牺牲的人不会再存在,但会成为我和活人交换身体的力量,有谁愿意牺牲,换取复仇的机会?”死婴们面面相觑,犹豫了一阵,一只只短小的肉手在草丛中举起,挤满整个山头。
一个头巾盖脸的女人抱着哭得嘶哑的婴儿登上荒岛,把婴儿放在沙滩上,突然什么东西撞进了身体,又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抽离。她一个激灵,转身回到船上。身后不远的树丛里,独眼婴发出成年女人的尖叫。附近的死婴们蜂拥而上,噬咬撕扯,把那囚禁着弃婴女人的细小肉身撕得粉碎。
船上,女人卸下头巾,掏出兜里的手机,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
“喂,老公,是我,小云!我刚逃出那个荒岛,遗弃小红豆那天,我被调换身体了,小心你身边那个女人,那是我们抛弃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