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探险史上有一个十分著名的妇女,她就是终身没有结婚的玛丽·金斯利。玛丽是英国人,她参加探险活动的时间不长,但她孤身一人穿过恐怖的食人部落,却使最勇敢的探险家也不得不表示钦佩。
那是1895年7月的事。
几年前,玛丽最敬爱的父亲去世了。他也是一个热爱大自然,喜欢周游世界、探险觅胜的人。玛丽小时候就喜欢靠着父亲的膝盖,听他讲和凶恶的大熊搏斗以及在冰海上漂流的故事。没多久,她的母亲也去世了,玛丽觉得自己成了独立的人,她也应该像父亲那样到世界上去闯一闯了。1893年8月,她乘船首次去了非洲,到达安哥拉、比利时、刚果。非洲辽阔的大草原、茂密的热带丛林和无数珍奇的野生动物,深深吸引了她。她决心作好再次深入非洲探险的准备。
她在大量阅读关于非洲的书籍时发现,西非加蓬地区存在讲多未知数:河流到这儿似乎看不出流向和分支,很大一块土地却没标出有一个村庄……仔细一查,原来这里是非洲最可怕的食人部落聚居的地方,西方传教士一听说这个地方,就不寒而慄,一听说吃人肉的劳格族,就毛骨悚然。
但是,玛丽从小就是最喜欢听惊险故事的,越是危险的地方,她越是想去,如果不知道那里有吃人肉的部落,她还不急于动身呢!传教土们说:“劳格族人不知吃掉了多少自人传教士,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不是白送给他们的一顿美餐?” 玛丽说:“我相信芳格族人一见到传教士就会把他杀掉吃掉,因为传教士要劝他们放弃自己的信仰,芳格族人是很反感的。但我带着商品去,你们瞧着吧,我这个白皮肤的女商人一定会从那里活着出来。” “那你一定要带左轮枪!”一位朋友劝她。
“不,哦不想带枪,”玛丽说,“一把手枪能打多少子弹?还有,当你一开火,你就成了对方的敌人。你在敌人的层层包围之中,能逃出来吗?” 玛丽觉得学习医学知识倒是很重要的,因为非洲有许多可怕的疾病,掌握了对付这些疾病的知识,就等于掌握了一种人生斗争的武器。因此,她在出发前特地下苦功去学了几个月医药知识,直到教她的大夫满意为止。
有几家研究生物的机构知道她要深入无人去过的野蛮部落,就给了她一笔资金,条件是要她尽量搜集稀有鱼类或其它动植物标本。玛丽生来就热爱大自然,因此愉快地答应了。
1894年12月,玛丽乘上了前往西非的海轮,来年1月到达非洲卡拉巴尔。她考察了许多地方,同时接受了贸易公司给她的推销商品任务,在7月22日毅然踏上通往食人部落的道路。
前往食人部落只能乘坐当地的独木舟。独木舟是由一棵大树挖成,得几个人才能划动。传教士们劝玛丽雇用白种工人。他们认为当地人不可靠,有些人刚改掉吃人肉的恶习,如果让他们带路,说不定半路上就被吃掉。
玛丽说:“白人不了解当地风俗习惯,怎么能胜任向导工作呢?应该相信应征而来的黑人,他们能沟通我和芳格族人的感情。” 玛丽带着四名阿杰巴族人、一名伊加尔瓦族翻译乘上独木舟,顺着一条说不出名称的河,向吃人肉的部落进发。
这条河的河床很宽,水流由湍急变得平缓了。河岸两旁都是富有热带特色的丛林,角嚎鸟和红蓝色的鱼狗不时掠过独木舟,兀鹰上下回旋,有一只还拖曳着它的猎物白乌鸦。水浅的地方,好几种鹤用长嘴在河泥里翻寻着食物,毫不把这条载着六个人的独木舟放在心上。一种嘴像海鸭的黑白色小鸟甚至落到独木舟上,像好奇的孩子一样瞅着这些陌生客人。浓雾冉冉升起,忽散忽现,雾中闪烁着奇怪的亮光,使人觉得又兴奋又紧张。
玛丽的身旁是一大堆行李,中间有几麻袋火药和用豹皮、猩猩皮做的装火石和其它货物的箱子,她自己还有一口鱼网和别的零星东西。
不久,独木舟驶进了一个浩森的大湖,翻译恩哥塔告诉她:“这是恩科维湖。”玛丽查了下地图,地图上竟没有这个湖泊。她作了详细的标记。后来,英国人认为是玛丽发现了这个湖,玛丽却说:“这个湖是非洲早就有的,非洲人早就知道它了,我只是认识了它。” 恩科维湖的景色更美。在一座长满丛林和爬藤的悬崖顶上,有些竹子盖的房屋。黑人向导低声告诉她说:“那个村庄叫姆费培,是芳格族人住的。”一边说,他们一边掀掉兽皮盖布,拿出准备好的火枪。
一听说已来到吃人的野蛮部落,玛丽顿时紧张起来,但她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众人听她的话,把枪藏在身背后。
这时,一阵鼓声传来,竹棚立即冲出不少劳格族人,他们带着枪和铲形的刀子,怒视着刚踏上岸的玛丽和别的黑人。局势紧张得一触即发。玛丽口腔里感到一种很浓的盐味,这是自己情绪强烈波动本生的。她知道必须尽量控制自己,就轻声地对随同人员说:“笑,尽量露出笑容来!” 向导和翻译都挤出一点笑容来,但笑得比哭还难看,而他们背后抓住枪的手却攥得更紧了。这时,芳格族人瞪起眼,露出他们尖尖的牙齿,也把武器高高举起来。突然,人群中出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他浅古铜色皮肤,身材均匀,约有六英尺高,肩上光光地斜挂一条旧豹皮,伸出双手跑到翻译恩哥塔身边,像要拥抱他,但又不碰到他身子。
恩哥塔愣了一下,马上轻声对玛丽说:“咱们交上好运了,这人我和他打过交道,他叫基瓦。” “是芳格族人吗?”玛丽问。
“当然。以前有个法国军官找他带过路,给了他六块钱,但后来那个法国军官就失踪了。我怀疑……” 玛丽不再听他讲下去,走上前把手伸给基瓦。基瓦捏着她雪白的手,放到眼前贪婪地看着,橡是看一盆久已未尝的佳肴。他舔了舔舌头,正想说什么,玛丽抢在他前面说:“你找三个向导带我们去伦布韦,前面的道路只能靠你们了。” 基瓦明白后,就回去和族人商量。这时,许多芳格族人都:喊叫起来,择舞着双臂,两脚还不停地踏出有节奏的舞步。玛丽突然想起有本书介绍过:原始非洲人就是这样进行商量的,但这种场面要进行几天才能达成协议。玛丽马上跳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大声说:‘你们必须在一小时内达成协议,否则我们就回去了!” 边跳舞边商量的劳格族人愣住了,但他们马上同意了这个“自色怪物”的“蛮横要求”:派基瓦和另外面人做她的向导。
玛丽站在岩石上高兴地笑了,她看见许多芳格族人也笑了,他们的笑里有一种善意的宽容。于是,她吩咐拿出一些货物与他们交换。
这天夜里,玛丽就在基瓦的茅屋住下。午夜时分,她起身来到恩科维湖旁,周围出奇的宁静,波光粼粼,使她忍不住纵身跳进湖水洗个澡。正当她抹干身子走向住处,基瓦像个幽灵出现在她面前。他握了握玛丽的手,仍旧贪婪地看着。玛丽心里一惊:要知道,现在是独自一人和一个喜欢吃人的强者面对面站着呀!但她马上意识到必须镇定自己,于是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问:“你说说,人体哪部分最好吃?” 基瓦把她的手拿到鼻子前嗅了又嗅,说:“喏,最好吃的就是这手掌。
还有,你们白人的肝……” 说到这里,基瓦把后半句话吞下去了。玛丽打了个寒噤;那个法国中尉肯定是被他吃掉的!她把手一甩,说:“你走吧!明天早点起身!” 这天夜里,她再也睡不安宁了,但她打定主意:决不后退! 第二天一早,他们步行去第二个劳格族村子埃富阿。奇怪的是,芳格族人不善于跋涉,他们能整天不停地划船,而步行半小时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因此每两个小时必须坐下来吃东西,每人一次吃下一磅肉,啊,他们的胃口大得真可怕! 他们佩带着驱蛇铃,但翻译恩哥塔还是差点让一条大蝮蛇咬死。那条蛇从树枝上垂下来,结果被一位芳格族向导一把抓住扼死。恩哥培摸摸自己光光的脖子,大蝮蛇正是朝他这儿滑下来的。芳格族人把蛇煮熟,邀请大家吃,恩哥塔和另三个向导从不吃蛇肉,玛丽欣然同意,抓起一段蛇尾巴就嚼,那几个芳格族人高兴得拍手大笑。从此,他们对玛丽更亲热了,当玛丽不小心掉进捕象的陷阱里,他们马上急着去砍灌木藤,还派一个人下到陷阱里,很快把玛丽救了上来。
一路上,玛丽发现,芳格族人是很聪明的,他们用毒饵捕豹,用金属丝套索捉野猪和羚羊,孩子们会编网捉鱼和捉小羚羊,还会用狗把小羚羊撵赶进网。玛丽觉得,这个种族只要改掉吃人肉的陋习,还是很有希望的。
天黑之前,他们进入了第二个芳格族村埃富阿。因为以前基瓦来过,”所以气氛不怎么紧张。随着玛丽把芳格族人喜欢的烟叶、小刀、花手绢从货箱里一样样拿出来,村民们都笑逐颜开了。玛丽仔细观察,村民们吃蜗牛和蛇,还吃甲虫的胖胖的蛹。他们的主粮是木薯,这是一种有毒的植物,但他们把块根浸在水里去掉毒素,风干后磨碎,就一点毒也没有了。他们采集橡胶的方法也很有趣:先把整个橡胶藤蔓割下来,切成几英尺长的几段放在金属盘里,留一小节在盘外,然后生起篝火,抓热盘外的藤,液状的橡胶就冒着气泡流进盘里。
晚上,村里的酋长把自己的屋子让给玛丽睡。玛丽很感激。但总闻到房间里有股令人呕吐的怪味。她忍不住爬下床寻找气味的来源,终于发现气味来自墙上的一只皮口袋。她打开一看,里面装的竟是人体残骸,有眼睛、耳朵、脚趾尖,这下,可把玛丽吓得叫了起来。她的惊叫声引来了酋长和翻译。
酋长笑咪咪地解释说,皮口袋里装的都是他喜欢的一些人的残骸,他喜欢他们,才把他们吃掉的,这些残骸是作为纪念品留下来的。玛丽听完,心有余悸,但她还是认为:芳格族人性格中还是有一种动人的特点的,只是他们还相当的愚昧。
不久,玛丽决定动身到名声最坏的吃人村“恐怖镇”去,但没一个人肯跟她去,连基瓦等芳格族人也直摇头。而玛丽坚持要去,旅伴们也只好答应陪她去,但一致提议,要她走在最前头,他们解释说:“这儿的人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奇怪的白色生物,也许就不会射出毒箭了。”玛丽听了,欣然同意,走到最前头。
路上,他们走过一片淤泥地,翻译恩哥塔一不小心掉进了淤泥里,顷刻间泥水就没到他的颈脖下,大家用灌木藤把他救出来,又用成捆的树枝加固路面,这样才能顺利通过这段泥泞可怕的路。
恐怖镇坐落在山坳里,整个镇上不见一个人,静得令人害怕。玛丽挺着胸继续往前走,到镇中央时,街上出现了一个穿黑色外衣的男子。他身材很高,五官端正,显得强壮有力。基瓦悄消说,这人是恐怖镇的酋长。酋长皱着眉头,不知如何对付从森林里闯进来的这个“白色生物”。玛丽并没有被他威严的样子吓倒。她想,跪下来是无用的,应该对他来个突然袭击。于是,她对翻译恩哥塔说:“告诉这个酋长,我听人们说,这座村庄是个贼窝!” 恩哥塔吓环了,不敢翻译,玛丽大声坚持要他转告,他只好翻译出来。
酋长一听,顿时愣住了。这时,玛丽说:“不管你怎样解释,我将保留这种看法,直到我亲眼看清了一切。” 首长点点头。这一着真妙,玛丽使自己和酋长之间初步建立起相互尊重的关系。
玛丽在酋长家发现他的母亲胳膊上长满脓泡,就拿出药精为她治疗。酋长看了,十分感激,叫人拿来了许多水果请她吃。镇上的人听说这个白种妇女会治病,纷纷前来求医。正在玛丽施展她的医疗才能时,街上传来了闹哄哄的喧哗声。原来,基瓦过去做生意时欠人家一件外衣,这次被债主发现了,大家把他捆了起来,点上火要把他烤熟了吃掉。
玛丽放下手头的器械,跑出去,通过翻译对债主说,她愿意写一张保证单让债主到贸易公司去领一件外衣,但债主不答应,坚持要吃掉基瓦。首长也摇头表示没法干涉他们的私事。这时,玛丽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件最好的外衣,表示要用它换取基瓦的生命。债主被这件漂亮的外衣吸引住了,终于擦擦嘴边的口水,解开了基瓦身上的绳素。基瓦跪在玛丽面前,表示永生都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玛丽说:“我不需要什么报答。我希望你改掉吃人的坏习惯,并劝你们劳格族人都戒除这个陋习。”基瓦含泪点头,从此,他再也没吃过人肉,并一直规劝他的族人不要杀人、更不要吃人。
1895年7月29日是玛丽在食人部落的最后一天,她和向导们离开恐怖镇,走进一片沼泽地。因为她不知沼泽有多大范围,又没法绕道,只得匍匐前行。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才爬出沼泽地,这时,他们的脖子上爬满水蛙,就像围着一个紫羊羔皮领,手上也全是水蛙,浑身流血不止。但玛丽非常高兴,她终于安全地穿越了恐怖的食人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