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初年,山东一带天灾不断,很多百姓为了生存,流离在外成了乞丐。可就在这年,阳谷县张贴出告示,今年的赋税竟要比往年提高一成。生存都成了问题,还要承担如此沉重的赋税,百姓怨声载道!
这日,王老汉正为病重的老伴熬药,院门突然“哐当”一声响,他抬头一看,只见几个板着铁青色脸的差官齐刷刷走了进来。为首的差官叫张蛮,是冯县令的亲戚,做事蛮横霸道。他瞪着眼睛,喝令道:“王老汉,最后期限已到,交出钱粮吧!”
王老汉年近七旬,老伴常年有病,生活多靠邻居照应,他哪有钱粮纳贡?王老汉忙磕起头说:“差官大人,请你们开开恩吧,我是真的一钱银子都没有啊……”一听这话,张蛮立马火了,怒骂道:“好你个刁民,有钱买药却无钱纳贡,分明是抗旨!”说着将王老汉推翻在地,然后像土匪一般闯进房里。
王老汉家被翻得满屋狼藉,张蛮见毫无所获,气得一脚踢翻了熬中药的罐子。王老汉气得浑身哆嗦,想上前去制止却被张蛮一拳打倒在地。此时,王老汉家已聚满了乡民,他们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议论:“这是什么世道呀!差官如此行径与强取豪夺的土匪又有何区别!”
张蛮骂了一通就要出门,却被人拦住了,他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眼似铜铃、长满络腮胡子的黑大汉,张蛮伸手想把他推开,却被黑大汉一掌拍倒在地。
这黑大汉名叫朱快刀,习武多年,练就一身好武艺。他前些年曾在城里开馆授徒,因性子火暴、爱抱打不平,得罪了富豪乡绅,被官府以莫须有的罪名关了武馆,他只好强压怒火回到雾柳镇做了杀猪匠。
张蛮一骨碌爬起来,恶狠狠地挥刀劈向朱快刀!朱快刀眼疾手快,随手抓起扫把,一通横扫,把他手上的刀打落在地。张蛮顿时怔住了,没想到雾柳镇竟有这样的人物!见势不妙,拔腿就逃,却被朱快刀再次拦住!张蛮慌了,战战兢兢地问:“你是何人?”朱快刀两眼一瞪,亮明了身份,他浓眉一皱,说:“今年的旱灾致使山东五县庄稼减产绝收,皇上大发恩泽,免去五县的皇粮,两日前我在邻县的榜文中亲眼所见,这五个县中就包括阳谷县!”
人们听到这话,顿时哗然,大骂阳谷县的狗官抗旨不遵,欺诈百姓。消息不胫而走,不大工夫,王老汉门口就聚集了上千人,他们个个怒火中烧,愤怒的眼神如刀似箭,把差官吓得浑身颤抖。朱快刀一把揪起张蛮的衣领,拖着他直奔县衙。
县衙被围得水泄不通,温顺的百姓此时个个目露怒光,要把差官生吞活剥。冯县令见了冷汗直冒,他强装镇定地喝问百姓为何来此。话音未落,人已被朱快刀一把提在了手心里。
冯县令见此人之威如虎似豹,惊得全身战栗不止。朱快刀紧揪着冯县令,喝问他朝廷免去五县皇粮之事是否属实?冯县令自觉理亏,面对黑大汉只得如实回答。交代完毕,冯县令最后说:“今年阳谷县的税收全免……”见这样说,朱快刀才将他放下来,带着人们愤愤而去。
两个月后的一天,王老汉跌跌撞撞地闯进朱快刀家,说全镇人都病了,腹痛难忍。朱快刀一惊,出去一看,街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人。朱快刀不免疑惑,全镇人都病了,自己为何毫无感觉?他急忙找来郎中,开了方子,让病人喝下汤药,可腹痛依然,不见一丝效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病情愈加严重,一些体弱的老者和孩子先后痛得昏死过去。朱快刀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就在不知所措之际,王老汉走到他面前说:“大家的病实在怪异,郎中又医治不好,得赶紧把这事禀报县令大人,请他寻得良医来解乡亲们的苦痛啊!”朱快刀觉得在理,点了点头,直奔县衙而去。
听完朱快刀讲述了事情经过,冯县令说:“你们都找郎中了,就多服几天药嘛!哪有什么病吃上药立时便好的?我还有要事要办……”说着做出送客的架势。朱快刀见冯县令推三阻四,气得怒目圆睁:“你真的不管百姓死活?”说着伸手就要摸腰间的杀猪刀。冯县令似乎害怕了,讨好地说:“百姓是我的子民,他们有病我岂能坐视不管?其他的要事我以后再办吧,朱大侠先行回去,我这就想办法!”
半晌过后,冯县令带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黄袍道人赶到了雾柳镇。冯县令客气地说:“这位是昆仑山的子虚道长,今日路过我阳谷县,得知本县百姓身患怪疾,特来救治!”
子虚道长给病人把完脉,叹息说:“百姓所患的是一种古怪的瘟疫,如不及时治疗,疫情四起,三日内便蔓延全城,到时恐怕神仙也无方了!”冯县令听后很是焦虑,忙请子虚道长献上良方。
子虚道长沉思片刻,言道:“病患如此之多,治疗此瘟疫的药材又异常珍贵,银子恐怕是现在最为棘手的问题……”冯县令领悟了道长的意思,叹息说:“本县贫穷,实在是拿不出银子,真乃惭愧至极,唯今之计,只有请道长以苍生为念、开出良方,我召集大家集资出银了!”子虚道长点点头,掐指一算,道:“每位病人约用银一两。”
“一两银子!”朱快刀眉头又皱成了个“川”字,“百姓都要饿死了,哪有银子买药?”冯县令一听这话,忙说:“朱大侠不能这样讲,生命大于天,百姓生命危在旦夕,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保住性命啊!”朱快刀叹息一声,挥挥手召集大家回家拿出所有值钱的东西。
临近傍晚,药剂终于熬制妥当,灾民饮下药汤后,不多时就有了气力,腹痛症状也渐渐消失了。疫情得到及时控制,冯县令和子虚道长功不可没,得到百姓的赞扬。
这天,朱快刀做完生意前往县衙赔罪,希望冯县令能原谅自己当日的鲁莽。他刚走到县衙门口,一个身穿锦缎长衫的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细一打量,朱快刀不禁一愣,这不正是子虚道长嘛!他怎么身穿一身素衣?朱快刀怔了怔,悄声跟了上去。
子虚道长进了县衙后门后,大门“吱呀”一声,牢牢地关上了。朱快刀略一思忖,走到墙根下,脚一点地,飞身跳入院内。
子虚道长走进冯县令的书房,朱快刀扒着窗子一看,冯县令正在房间里端坐着。只见子虚道长笑着走上前言道:“叔父,您这招可真高啊,我们仅用一天时间就赚了数万两啊!这是银票您收着。”说着把一沓票据塞到了冯县令手里。
冯县令缓缓站起身,讪笑道:“如果不是那个不知死活的朱快刀,弄点银子还用得着费如此大的周章?没想到,竟让他躲过‘瘟疫’一劫。呵呵,冯茂侄儿啊,这回既帮叔父博得了名声又得了金银,你功劳不浅啊!”
子虚道长是冯县令的侄子?这场“瘟疫”竟是他俩搞的鬼!听到这里,朱快刀大叫一声冲进房间,一把扼住冯县令的喉咙!
“朱,朱大侠饶命……”
冯茂走到朱快刀背后,搬起凳子猛然砸向他的脑袋。朱快刀身子迅速一转,躲了过去,借势一把抽出腰间的杀猪刀,只听“噗”的一声,冯茂后背鲜血四溅,命丧当场。
朱快刀将冯县令抵在墙角,逼问道:“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有一句不实,今天就剁了你的脑袋!”
冯县令吓得脸色惨白,缓缓道出。那日朱快刀带百姓来官府使他威风扫地,还把即将到手的钱粮搅黄,于是他怀恨在心。侄子冯茂是做药材生意的,有一种叫“奇毒散”的毒药,他串通侄子,往雾柳镇的水井中偷偷下了毒。因为朱快刀是做杀猪生意的,家有水井,便逃此一劫。后来冯县令和侄子上演了一出治病救人的绝妙好戏,从中顺手牵羊得了钱财……
原来是这样,朱快刀看着眼前心如蛇蝎、恶胜瘟疫的冯县令,手中的杀猪刀晃动难止,阳光透进窗子,照亮朱快刀的身影,一抹寒光闪过,只听冯县令一声惨呼,顿时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