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跳塔
北宋年间,洛阳以其古都的雄姿及白马寺、龙门石窟和耸入云端的祥和宝塔等一系列佛门名胜,招引了无数南来北往的游人,从此名声大噪,竞相前来参观朝拜者络绎不绝。
时近晌午,有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挥舞着长长的马鞭,冲前来摆摊的小商小贩一阵猛打。吓得来往行人四处躲避,原来平静、繁华的秩序顿时大乱。
这一乱,吓坏了一位老婆婆,老婆婆年逾花甲,一身乡下人打扮。她本想一走了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此时老婆婆看中了一个小摊上的发簪,正在与小贩交易,忽觉身后一痛,马鞭已重重地抽在了她身上。
“还不快滚!”彪形大汉恶狠狠地吼道。看得出来,来者定是地方一霸,他敢目中无人横行乡里,背后肯定来头不小。老婆婆莫名其妙遭人挨打,嘴里也没说什么,却把眼一瞪,一低头默默地走了。
谁知她没走几步,那彪形大汉已策马赶来,一返常态地换上一副笑脸,丢下马鞭,一抱拳说:“老婆婆,你够胆量,小人最愿意与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了。这样吧,咱们交个朋友,我已在古塔二层备了茶水,请你品茗,到时一叙,咱们后会有期啊!”说完扬长而去。
老婆婆愣了,心想,这彪形大汉肯定是个疯子,要不然,他干嘛打了我还要与我交朋友呢?她摇摇头正想转身离去,一个老头拦住她说:“老婆婆,你不是本地人吧?”老婆婆说:“对,我第一次来此游玩古镇,伯伯有何指教?”“你知道刚才那个要与你交朋友的是什么人吗?”“他脚高脚低,可能是疯子吧!”“不,你错了,他是这里精武馆的二管家,名叫老二,手下有八个弟兄,个个武艺精湛,工夫不凡,因此,这老二就自称为“绝世霸王”,事实上邻乡也确实没人敢同他比武,所以他横行乡里,这可苦了本地的小贩,他们要做买卖,就得向他进贡,不然就骑马来打人,他这么做一来是摆威风,二则寻找对手,谁要敢瞪他一眼,他就要与人一决高低,现在你想一走了之,那是不可能的了。”
老婆婆一听急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啊呀,这可如何是好呢?我不会武功,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与他比武,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那可怎么办呢?”老头不慌不忙地说:“既然这样,你就前去给他跪下磕几个响头,求他原谅你不懂‘瞪眼’的规矩,也许他会手下留情的。”老婆婆告别老头,直奔古塔而去。
谁知越急越出事,半道上老婆婆与一个卖桃子的小贩相撞,将人家挑着一担桃子撞翻在地,引来了许多路人的哄抢。她想,我今天怎么会这么倒霉呢?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桃子我赔。”
谁知那卖桃人不但没发火,反而笑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看你心急慌忙匆匆赶路,想必定有什么急事吧?”老婆婆叹了口气,把刚才发生的事一古脑儿地和盘托出,不料卖桃人听完满不在乎:“哈哈,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呢,原来是有人想跟你交朋友,请你去喝茶,我这个人就最喜欢喝地方名茶了,这样吧,你只要带我同去品茗,我这一担桃子的损失就一笔勾销了”“可是,你要搞清楚,他是想借品茗为名,还要比武呢!”“不就是比武吗?谁怕谁呀!你就把我当你的徒弟,一切我来应付,你只管在边上看着不说话就可以了。”“我一个老太婆,不会武功,他们会相信我是你师傅吗?”“你担心何用?到时看吧!”
就这样,老婆婆带着卖桃人一齐来到古塔门前。
几个大汉早已在此恭候,并将他们领进宝塔二层。老婆婆抬头一望,只见里面极其宽敞,墙面四周悬挂着八只大红灯笼,每只灯笼下面都放着一把红木椅子,这椅子可不一般,每把椅子上面插着9支清香。香火袅袅,火光闪闪,形成了一个葵花形。一个大汉指指红木椅子对老婆婆说:“请坐!”
老婆婆正犹豫,卖桃人抢前一步来到她面前,用手指了指椅子说:“师傅,您别客气,请坐吧。”说话间,那椅子上的清香像已被人取走一般,一支不剩。老婆婆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坐到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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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跳塔(2)
她刚坐定,只听一声吆喝:“上茶啦——”随着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八个大汉手托茶碗,刚来到椅子边,两脚一踮,跃起一丈多高,将手中的茶碗放在大灯笼上,然后落地站定,说:“客人,请用茶。”
好家伙,将茶碗放在灯笼上,叫人品用,这不是开玩笑吗?可这难不倒卖桃人,只见他双腿稍一使劲,蹿上去一丈多高,身子如疾风般旋转,两手并用,把八只茶碗一个个层层叠起托在掌中,接着身子轻轻落地,滴水不洒,端上一碗递给老婆婆,说:“师傅,请慢用!”
他这一招厉害,顿时把在场的人镇住了,一个个张大嘴巴,惊得目瞪口呆。一个大汉急忙跑回去向老二传话:“报告二哥,这师徒两个可是了不得啊!”他把刚才的情况说完,便问:“现在你看,徒弟都这么厉害,师傅还了得!这武还比吗?你快拿个主意呀!”老二说:“看你说得那么神,怕了?”大汉点点头。老二不屑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说:“我就不信他们会超过我,超过我的人世界上还没有呢!走,看看去。今天我一定要跟他们比出个高低来!”老婆婆和卖桃人被请到宝塔三层的练武场,他们抬头一望,好家伙,各种兵器琳琅满目。老婆婆问卖桃人:“你行么?”“师傅,请你放一百个心吧,她是‘绝世霸王’,我是‘霸王绝世’!”
卖桃人说完来到场上,在兵器旁转悠一圈,抬腿勾起一件“金枪十八叉”,这兵器足有百来斤重,光枪杆就有八十多斤,谁知卖桃人还没把兵器拿在手中玩耍,那枪杆已变成了一个圆圈。“太不来劲了!”卖桃人叹息一声,“再好点的兵器有吗?拿上来!”说着他屁股往红木椅上一坐,椅子立刻豁成两瓣。这一来,别说看的人傻了眼,连老二的大哥——精武馆龙头老大也大吃一惊,于是连忙出场,对老婆婆抱拳施礼。说道:“真是姜还是老的辣,你这位徒弟堪称武林高手,请你高抬贵手,这比武就免了吧,我兄弟有什么地方多有得罪,还望大侠你多多包涵。”说完将他们领到塔顶,设宴招待,精武馆的八个弟兄也被叫来作陪。
卖桃人今天凭自己一身功夫,抱打不平,治服了号称“绝世霸王”的精武馆,救了外乡的老婆婆,觉得非常得意。因此酒过三巡之后,说话也口无遮拦了,尤其是当他听到老婆婆说出“练武之人应该是为了自卫强身,千万不能寻衅滋事,逞强斗狠”之类的话以后,就笑着说:“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我也实不相瞒,说穿了,我和这个武功一窍不通的老婆婆根本不是师徒关系,而且素不相识,今天在街上,当我得知她遭人挨打又被刁难时,就决定拔刀相助,因此我就挑着一担桃子故意与她相撞,目的是跟她同来,杀杀你们的威风。‘绝世霸王’不是好称的,我难道是吃素的吗?”说得老二低下了头,闷声不响,龙头老大则把好话说尽,连连点头称是。
酒足饭饱,老婆婆和卖桃人准备起身告辞,一抹夕阳射进窗来。老婆婆像是被这迷人的景色迷住了,缓缓来到窗前,站在宝塔的顶端,望着塔下黑压压如蚁的人群,站在一旁的卖桃人说:“老婆婆,你可要小心啊,这座宝塔实在是太高了,要是从这里摔下去,像我这样倒死不了,你下去可就要粉身碎骨了!”老婆婆笑着说:“不见得吧,要不我这就试试好吗?”卖桃人连忙摇头说:“人命关天,这可试不得呀!”哪知他话音刚落,老婆婆身子一跃,纵身跳了下去。只见她的身子直直地下去了,下到一半,双脚在半空中的一棵参天大树上轻轻一点,翻了一个跟头后,稳稳当当地站在塔下的地面上,冲卖桃人抱拳喊道:“大侠切记,青山永存,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这下卖桃人傻眼了,失声叫道:“啊,武林高手,真正的绝世高手!”待他清醒过来,急忙从塔顶上拾级飞奔而下,急急寻找,除了在塔前的路上看见有一串深深的脚印以外,哪里还有老婆婆的影子。他扯开喉咙大喊:“师傅——师傅——你在哪儿——”都没应声。
他猛一回头,只见老婆婆留下的四个脚印里,用金刚指刻下了这样的四个大字: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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