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的悲情
徐志摩曾有言:成容若君渡过了一季比诗歌更诗意的生命,所有人都被甩在了他橹声的后面,以标准的凡夫俗子的姿态张望并艳羡着他。但谁知道,天才的悲情却反而羡慕每一个凡夫俗子的幸福,尽管他信手的一阕词就波澜过你我的一个世界,可以催漫天的焰火盛开,可以催漫山的荼蘼谢尽。
纳兰容若有“清初第一词人”之称,他生于富贵却满篇哀感,他身处花柳繁华却游离喧嚣之外,他是八旗子弟,却喜交落拓文人,他行走于仕途,一生为情所累,风华正茂却又匆匆离也。
很多人会用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来悲叹自己的生活,用得多了未免忘却原来的意思情境。这首流传的《木兰花令》常被人作爱情诗来读,然而这首词却是一篇拟古决绝词、谏友词。这首词送的是顾贞观,却又含蓄地传意于沈宛。
连拒绝感情也拒绝得如此委婉,令人不禁暗嗅到丁香的味道。“雨洗芭蕉叶上诗,独来凭槛晚晴时”。亦或“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总有如纳兰容若这样的一
/
些人,他们恐惧酝酿了感情后的分别,宁愿茕然独立,了然一生。这正是纳兰容若笔下“人生何如不相识,君老江南我燕北”的空旷寂寥。
我国古代词人说愁不外乎几种意境: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
然而纳兰容若的愁却独具一格,他的愁沾染“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的悼之凄绝,亦沾染了“君来载酒须尽醉,醉来不复思天涯”的旷然豁达。
白驹过隙,人变了,时代也变了。社会变迁日新月异,谁还记得古意中那回首烟波十四桥的词韵。
正如纳兰容若的陨落一般,那个诗情画意的年代于我们来说,再也回不去了。每年的春季,江南地区依旧薄雨浓烟,一把纸伞的隐约倩影;每年的秋季,枫叶依旧似火,跌入泥泞后,却再也无人拾起它,题上一首意趣盎然的小诗;每年的冬天,大雪只是大雪,只是鲜少那“空林有雪相待”的飘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