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我推开了房门,爸,一个人躺在孤寂的夜色里。
爸爸那魁梧的身材却掩盖不住他的身体带的痛楚。他的两只手不停地挤压、揉搓着腰,两只脚紧紧地绻缩在一起来缓解疼痛,但是他痛苦的呻吟声仍时断时续地撞击着我的心。
没有月光,但爸爸的身影我看得很清楚。我是独自住在学校外面的,平常很少回家。几天前妈妈走的时候告诉我,爸爸腰椎盘突出更加严重了,让我提醒他别用冷水冲凉。
吃过晚饭,爸爸吃了两颗芬必得,就去睡觉了,我收拾完餐具,洗了一把澡,就躺在爸爸身边。忙碌的一天结束了,该睡个安稳觉,放松身体了,灯熄后不久,耳边的要床咯吱咯吱地响,像一支竹竿。白天的紧张,晚上的烦闷全部勾了出来,我“呼”地一下子坐了起来,灯又刺眼了:“爸,别吵了,烦死了!”
夜,一段死一般的寂静。
恍惚中,爸爸出去了。自责开始从缝隙中涌上做儿子的心头,我坐在床上,看着爸爸在夜色中孤寂的背影,我在彷徨。
离中考剩下的日子不多了。白
天还有许多的任务,晚上一定要有一个好睡眠,一生中这是最重要的时刻,爸爸一定不会责怪我的,一定会原谅我的。他为了我这些天能安神,不会指责我的,用一个好的成绩,来换回爸爸的笑容,他一下会感到开心的。
又看了看爸爸的背影,转过身,我回到了房间。轻轻的呻吟声又如网一般罗住了我的心,我的脚步。爸现在该有多疼啊,却还要忍着不打扰我。他的痛楚使他根本无法察觉到我就在他身后。爸才四十多岁,但我却觉得他不再年轻。我已经十六岁了,却还要从他那里索取可口的食物,索取华丽的衣裳。而他更是被我的学费压弯了腰。
我仿佛一瞬间长大了。“啪”,爸的手打在腿上,我迎上了他的目光,看着那目光是多么的滋爱、多么地温暖。
“爸,您进来吧!”我用毛巾擦去爸身上的汗水,用风油精轻轻擦上那大片被蚊虫叮肿的地方。我扶着爸爸躺下,帮他按摩,爸说他不那么疼了,我心里平静了许多。
夜更静了,我听到了爸爸细细的鼾声。
那个夜晚,我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