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份陪伴成为习惯——这份习惯是清晨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午睡时为你轻柔地掖好被角,傍晚散步迁就你的步伐。外婆照顾外公,已经成为了习惯。
晨起,我揣着饥饿的胃来到饭桌前,白餐盘上是填满了肉馅的包子,旁边还有正热乎的豆浆。满怀期待地坐下来,却看到对面外公的碗里,是一碗清汤面,汤的颜色看起来并不浓郁,一眼望去只有白花花的面皮,上面飘着少有的几根可怜的青菜,还有一些打碎了的蛋花。我瞟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着的外婆,举起手中的肉包子向外公示意,可他只是微笑,并对我摇了摇头。我不解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厨房里传来外婆的声音:“别让他吃包子,你外公胃不好!”我了然,心下霎时一暖。
正午的太阳毒辣,外婆开好了房间里的空调,叫我去午睡。我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身旁突然有了动静。我睁眼,看到的是外婆小心翼翼打开房间门的样子。她掩门出去,走到客厅熟睡中的外公身旁,轻柔地为他掖起被角,我心下一暖。透过门缝,我看不清外婆的表情,可我想,大概是眉眼弯弯,笑得温柔吧。
天边从清亮的鱼肚白过渡成了深蓝和浅紫
混合放映,再到夜幕降临,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吃过晚饭,外公在竹藤椅上打盹,我坐在外公身旁看电视。他醒来,问我:“你外婆呢?今天星期六,这家伙不会又忘了吧。”我还没来得及指卧室的方向,外婆就闻声走出来:“我可没忘,为了陪你散步,又不能去跳舞了”外公从竹藤椅上起来:“广场舞有什么好跳的,真不明白。”我听着他们拌嘴,外婆搀扶着外公,叮嘱好我,便下楼去了。我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昏黄的路灯下,是两人慢悠悠的影子,外婆迁就着外公的速度,缓缓地挪着步子。我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下一暖:这样真好。
像漫山遍野的葵花总朝着太阳的方向生长,依赖那生命的光源;像成群结队的候鸟彼时在头顶盘绕着不停歇,早晚也要向南飞去;像外公总是在生活中寻找外婆,她却用一碗清汤面予以温柔。我们都会像这样,度过生命。
三生有幸,我见证了这段陪伴,这个习惯,是一腔温暖,是覆水难收,是初遇到白头的这份细水长流。愿他们仍能“相看两不厌”,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而我心里的暖流,也会一直流动下去,愿它能在心脏里,循环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