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有每年过年和清明上坟时,我才会突然意识到,他已走了两年。
说实话,我与他并不亲密。仅有的交谈也只是每年过年见面的寒暄,以及到我父母不在家时问我某某频道怎么换,其余时候并无交流。
他很瘦,瘦到看上去皮包骨头。他走路颤颤巍巍的,就好似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儿,风一吹就能摔倒。小时候,和父母挤火车坐大巴回去时,总能看见他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听着老式的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唱着戏,在那儿歇着。他很喜欢那样,我认为。因为他平日里闲来无事,便会呆在那里,一待便是几个小时,是在听戏,也像在想些什么。金色的阳光照下,照在他身上,照在他身边的石头上,照在周围的野花野草上,一切都如此和谐,静谧又安逸。
又过了几年,他得了肺病,时不时就会发病。全家人把他送到医院,待了几周后便住在我家,因为妈妈是医生,平日里会照顾他。我们俩在许多方面都有些摩擦,比如看电视。我虽
然喜好的电视剧种类很多,但他喜欢的抗日剧却恰好我不喜欢。我看的许多综艺都是很晚才播,但那个时间他和奶奶已经休息,我也不能看到太晚。在这件事上,父母都不让我和他抢,我只能每天和他一起坐在那里看着那些打打杀杀。
他脾气不好,经常会跟奶奶大吵,然后把奶奶气哭。不论是在乡下还是之后到我家,他们还是这样,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但都不至于动手。现在看着奶奶一个人面对偌大的院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休息,一个人去收拾院子时,我都很心疼。没有了那个天天跟她吵架,把她气哭的人,她每日却很孤独。
初三那年清明的前几天。我早早起床,像往常一样去了学校。
下午去学校的路上,车子突然坏了。狼狈地到了学校,还是迟到了,被老师责骂。晚上我回家时,便知,他和往常一样,早早地睡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变,我们不再用挤火车大巴回奶奶家了,村口石头上也不会有人在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