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告别

“快去……”妈的声音透着一些颤抖,手有些用力地推搡了一下我的后背。

我怯怯地朝前探了几步--车子里的他骨瘦如柴,面黄如蜡。但他那依稀如旧日般熟悉的面容让我陡然有了勇气,我加快步子,轻唤“外公”。他的眼睛无力地半抬着,干涩的唇抖动着,气若游丝。我的心仿佛在古井水中,又冷,又沉。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仿若明白了些什么。

大人们安静地站着,周遭很静,只有我的啜泣声。我用手紧紧拉住他的大手,似乎感觉到了,他很微弱但又很尽力地回握了我的手。

后来,那辆车子载着外公回了老家。我再回老家时,面对的是挂在墙上的他的遗照。

多少年过去了,与外公的那次告别仍清晰地留在我的回忆中。那是我第一次亲身经历的生与死的告别,它深深震撼了我的心,成了难以磨灭的回忆。

渐渐地,长大了我才知晓,告别原是生命中无法避免的,也不止一次。

有暂时的告别。站台上,总是不乏这样的告别:学子提着大小行李,姑娘们恋恋不舍地拭泪,离别前情人们依依的私语;也有永远的告别。那日我与外公握过的手,龙应台先生在细雨中目送父亲离开世界;也有对往日的告别。如

那古时班超投笔从戎,唐婉痛书钗头凤后离世,小至那一场场有泪有笑的毕业典礼。

这个世上的告别太多,谁都难以避免。有的人在告别面前是悲伤的,但也有喜悦的,同样也有悲喜交加。那次,当我目送载着外公的车子在夜色中消失,风吹树叶,弄出哗啦啦的声响。拭干满腮的泪水,脸湿湿的。我慢慢走上楼,看见表弟表妹们还在房里打闹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觉得很愤怒,想要上前质问他们。可他们澄澈的目光仿佛一盆水浇熄了我的火,我什么也没说。现在想来,我当时应该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他们可能还不懂什么是告别。面对黑暗的过去,如那《平凡之路》中所述“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就代表着要开启美好的未来,那自然是欢欣鼓舞的了。这种告别就充满喜悦。

告别往往是很短暂的。它之所以让我们大多数人铭记,是因为有过往的沉淀。过往的笑与泪,善与恶,苦与累,在告别时会发生一个逆转,甚至是面对一场逝去。面对告别,不是紧握不放,不是沉湎其中无法自拔。将其作为一份怀念,记住过往的恩情。我目送外公离世时,泪如涌泉,因为我想起他之前慈祥的笑,多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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