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童年时光的快乐大多是发生在路上的。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闲暇时有许多有趣的事可以做,在我家门前躺着一条朴素的黄土路,我喜欢在太阳落山的时候静静的看着它,看夕阳抚摸它每一寸肌肤,这时它的脊骨越发明显,发散出淡黄色的光芒,时不时有人或车子在上面走过,这是不影响它的气魄的。正是因为如此,它才变得伟大,令人敬佩。
路两旁长着一棵粗大的梧桐树,憨厚敦实的样子十分惹人喜爱,我从家里出来,蹦着跳着到它跟前,这时若有一阵小小的凉风,那便是再好不过的,这样就可以看到一个个粉色的铃铛在树上晃动,随手摘下一个,撕开粉红的外壳,用舌尖轻触一下花柱下白色的部分,一缕甜蜜钻入舌尖,传入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如果没有,我就坐在树底下,摘一片薄荷随意揉搓两下,摊在鼻子上,然后望着高大且宽阔的树冠。树叶好像严格的质检员,只给好的阳光打开专属通道,透进来的阳谷照在身上,照得人懒洋洋的。这好像粗壮的大树用它特有的方式表达对我的喜爱。树旁有一口别人打的井,黄土地养育出的人都十分友善,如果哪天我坐在树下发呆,正巧赶上男主人扛着锄头下地干活,或女主人抓一把
小米去喂鸡的时候,他们就会招呼我过去,从井里拉出来点什么来吃。男主人喜欢拿小一点的西瓜,一边吃西瓜一边和我聊天,不会耽误干活的时间。女主人则会拿冰棒或者各种花样的雪糕。我自然更喜欢后者。那水井好像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一样,无论什么食物放进去都清凉可口。
除了路旁的树,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也能被我发掘出许多乐趣。姐姐比我大十岁,会的东西比我多好多。她能折出一大串千纸鹤,能用塑料细管折出五彩斑斓的小星星,就连最平凡的狗尾巴草都能在她手中变出许多花样。我们在下午慵懒的坐在野草旁,她摘下几只模样不同的狗尾巴草,将他们弯折,翻转,缠绕。有时会编出活泼可爱的兔子,有时则会出现摇着尾巴的小狗。当姐姐将它们递到我手里时,我每次都下定决心好好保存,但事实往往不尽人意,我总是将它们拆开来满足我的好奇,之后却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现在我再也看不到黄土路强壮的脊背了,取而代之的是因过于平整而索然无味的油漆路。那棵粗大的梧桐树也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我从冰箱里拿出西瓜吃,脑海中涌现的却是对水井清凉的怀念。
我童年时光的快乐大多是发生在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