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寒风如巨兽般嘶吼着,寻找着房屋的缝隙,又似虫鼠般钻入,墙上的日历被卷得上下飘动,怎么,是在宣告寒冬的到来吗?
一颗脑袋从门缝中伸出开,正与那狂风撞了个满怀,就连忙缩了回去,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没错,那就是我。我向来是厌恶冬的,不为别的,光是那天气也够我受的。想着,我就愈发冷了,于是便丢下了手中的笔,把手伸进了口袋,又把脖子缩了缩,抖一抖身子,仿佛这样就可以驱散寒气般。这时冷得盆栽似乎也蜷了起来,暖炬似乎也冻住了,连天都沉下来了,映衬着灰蒙蒙的灯光。母亲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竟站起身来,离开这一片仅存的温暖。
半晌,她又回来了,带着半桶热水,冒着热气的,仿佛像久旱之后的甘雨,虽然不多,但却是极有用的。那双饱受寒风侵蚀的手终于得到了挽救,母亲微笑着看着,但也只是看着,“你也可以泡一下,舒通舒通”。但母亲只是摇头。我这才意识到母亲的手早已冻得通红,碰一下,我连忙收回了手。“你
先泡吧,我没关系皮厚,耐得住。”我听了这番话,仿佛像平静如光的水面中丢了石子,惊起了阵阵波澜。拉过母亲的手,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布满老茧,间杂着些许或深或浅的斑点,虽已变得寒冷而臃肿,却依稀看得出它曾经的娇嫩,这是怎样的困苦才能铸造这一双举世无双的工艺品。我拉着她的手,轻轻地,缓缓地放入水中,就像小时候她拉着我漫步在绿茵红花般,是那么和谐,柔美。母亲似乎感受到了水的温暖,脸上也逐渐显现出一缕红润,不知是被这水汽润湿了。她的眼眶有些红,周围的景物似乎也温暖了起来。植株似乎开始伸展,在舞动着,就连花香似乎也浓烈了几分,橘黄的灯光流动着,雀跃着,霎时似乎连寒风都不呼啸了,怕搅扰了这冬日的温情。
母亲拉住了我的手,她就倚在床边,笑着,像个孩童一般笑着,讲述着曾经的故事,她认真地讲,我认真地听。寒冬里,只是一盆热水,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暖了两个人的心,让时间不再流转,让冬夜不再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