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位画家看到的色彩和别人不同,其他画家会说他是疯子。
——题记
晚上,乘车行在回家的路上,视线慵懒地投降窗外。头顶的立交桥上,星星点点的色光交织,切割了大半片天空,抖着那块深蓝色的幕布。摘下眼镜,前一刻的一切顿时变得模糊,星星点点变成了圈圈晕晕,就连那幕布都给人一种深浅不一的错觉。恍惚间,仿佛窗棂是一个木质的画框,画框里的,是那片数次成于我梦中的《星空》。
《星空》中夜景的梦幻让人不禁有种脱离于现实的向往。一阵晚风从窗前的缝隙间吹来,仿佛置身于那片荷兰的田园,一间小屋内仍然有着光亮,四周寂静无声。
我悄悄地快步向前,走进那间小屋。透过那扇略显破旧的窗,好奇地瞥去。目力所及的范围不大,一块金黄勾边的画布吸引了我的目光。一个浑圆的朝阳定格在画布的中央,从它的边沿处火烧似的射出道道光彩,肆意地涂抹了整片天空。
这瞬间的视觉刺激使我顿时惊异了,谁能想见,这样一个星光暗淡地夜晚,这一角灿烂地近乎不真实。阳光在屋内尽情地烂漫着,使四周的烛台索然无光。我这才注意到那个在画布前略驼着背的男子,专注地在调色板蘸抹着那组对比色,那目光,像是在注视着自己毕生的挚爱。片刻后,男子缓缓的起身,一片开阔的田园猛然呈现在我眼前:背向阳光,一位农夫在麦田中满怀希冀般地洒下大把的麦粒,脚下,是蓝紫色的神秘土壤。这也许就是常人会称之为疯子的作品,在冬季的夜晚却让我已然没有了寒冷和瑟瑟之感。
目
光扫过房间中的其他几幅田园画作,刚刚起身的男子静静靠在墙边,点上一只烟,兀自观赏着那片黄与蓝的世界。
同他一起,细细凝视麦田的《播种者》,我再一次感到惊异。并不因为那奇怪而反常的布局,而是为那麦浪式的激情和被种种情感所裹挟的另类孤独。画面中大篇幅的低矮田亩与播种者背后象征的丰收喜悦的麦穗鲜明的对比,像是一种期待,期待着来年与麦浪的相拥;亦或是一种全新的开垦,在漫天的暖光中享受乡野的闲适的自然的美。也许,亮黄与橙红相糅合的天空、麦田,正是这为无闻画家心中的激情和对自然的热爱。这种热爱不同于米勒笔下白描的淡雅,不同于莫奈对睡莲的恋诗,不同于康斯太勃尔的河畔诗情,而是一种兼顾豪放想象和细腻柔美的感情,潇洒而令人回味。而那只身的播种者好似也有了男子的影子,敛默言语,独独体会一个人行走的世界。正如在男子的卧房中的许多画作所绘,没有些许喧闹,在开阔的田园中,孤独的世界又夹带着寂寞与激情的冲突。像是他最爱的黄与蓝的对比色一般,略显纠结。另类的“疯狂”给他带来了孤独,同时也带来了一种独特而富有冲击性的美。
我长时间站在窗边,哈气形成的水雾让视野逐渐模糊。朦胧中,那抹亮色仍然抓眼,全身的暖意久久无法褪去。我似乎感受到男子内心在落笔前便做出的选择,让激情与热爱美化心中的孤独。我不忍移开目光,暗暗自忖着,差点忽视了自己猛烈的心跳。
小屋的光线渐渐昏暗了几分,我转过身,点点繁星的光晕满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