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随岁月平如淡,别有深处与人间。
读汪曾琪,我更愿称其为诗人。平淡中的深味,清素下的高贵,质朴里的隽永,一生即一世,掩卷,寥寥数笔,便是一个绝美的轮廓。
烟火有情,人间有他。
他豁达、乐观,生活于他亦庄亦谐,不紧亦不慢,他汲取高邮水土,热爱自然并且热爱一切名利之外的事。
人这一生,能够看到的风景有多少?在乡间小路上,他曾用最温柔的目光注视过一株葡萄的生长。
一月,下大雪,二月里刮春风,葡萄睡在铺着白雪的窑里,然后复苏。
从一月写到十二月,从一个生命复苏写到实现价值,行文看似散漫却内涵传神,这当然不是一篇地道说明种植葡萄的文章,那种对于生活对于劳动对于生命对于他自己的热爱,字里行间有着很明显的意味,谦和的躬行让我们更能感到熠熠生辉。文章中含有部分乡音,带着一股淳朴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就是了,就是汪老永远追求的旷达乐观,人们赞叹说《葡萄月令》将葡萄这颗小小生命一月一月写来,竟然写出了一个生命的宁馨儿!
林白有一首诗,就叫做《过程》,也是从一月写到十二月,虽然它描写的是爱情,但与汪老的此文意味相投,都差别不大。修行与爱情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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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直接的感触,美在过程,而不在结局。唯有这种过程之美才直抵内心,直抵人间深处。
在幽静的寺庙中,汪老也曾用最深情的笔触记录下美好的初恋,那是一个梦。一个已逝的梦,那里有不许世俗气味玷污的乡土温暖和地域风情,那是汪老的一种隐痛啊,怀揣着不入世的理想主义,在现实生活中头破血流。
小明子与小英子清纯的初恋,他们旺盛的生命力,对戒律的窥视,我以为表现的是对人性的歌颂。那种对理想生活的渴望与返璞归真现在不多见了啊。大多时候活在当下,尔虞我诈,很少有超越头脑的理性思想去想想那种可望不可即的生活了。汪老的追求之一就是那种自然的朴素,那种简单的精致。
他与他的追求共同驰骋在人间深处,那里岁月静好,那里现世安静,而我们也不仅仅是在旁远观,在他的带领下找到归宿,他的温柔,他的细腻,无不勾勒出我们的理想,勾勒出更好的未来。
这便是汪老,朦胧似笼着轻纱,神秘恬淡,无盛放之光芒却直击人心,在路途上悠悠前行,他只求随遇而安。
一篇篇简约而又精致的文章让他高高站在文坛上,而褪去光环,他只带着自己的信念活在人间深处。
而人间深处,我只嗅见他和他的文字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