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我,甚为顽劣,动辄就闯祸惹事,常常弄得鸡犬不宁。
还记得五岁的那年夏天,我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正中央,用小铁铲挖了一个深五六十公分,半径四五十公分的大坑。找了几块尖尖的石头,尖锐的那面朝上放入坑中,再往坑中加入了一半的水,撒了一泡尿。坑洞口上面用很细的枯枝纵横交织成网状,铺上干草,再在干草上敷上和周围相同的干土。将挖出来的新土铲到马路边上。并脱下自己穿的凉鞋,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印几个鞋印,让人觉得并无异样。然后我就趴在马路边坡下,远远地瞄着,期盼路过的人早点掉进我的陷阱。
过了一会,终于有放工回家的妈妈们走过来了。我掩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慢慢探出头,紧张地盯着行走的人群。
走在前面的第一个人,可能是看出了端倪,从陷阱旁绕了过去。我低下头一声叹息。只见第二个人从陷阱上跨了过去,我揺了下头,用拳头捶了一下地。走在第三的是个熟悉的身影,她一脚就踩到了陷阱上。"哎呦"一声惨叫,她的一只脚掉入陷阱中,整个身体倒在地上。我高兴极了,哈哈大笑
起来,我再仔细一看,那个人是我妈妈。我吓得爬起来,飞快地逃走了。
我躲到河边,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也不敢回家吃午饭。三个姐姐找了好久,终于在河边找到了我,将我押解回了家。
回到家门口,我看到妈妈右腿裤管卷了起来,脚上扎着厚厚的绷带。我低着头慢慢走了过去。妈妈摸着我的头,轻声问道:"你跑哪里去了?饿了吧,快去吃饭。"我如释重负地向厨房走去。帮我盛饭的三姐告诉我,妈妈掉进我挖的陷阱,石头把她的脚底划了一个很大很深的口子,流了很多血,去卫生所缝了七针,妈妈下午还要去上工。
我端着饭碗,羞愧地走到正在补衣服的妈妈身边,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对她说:"妈妈,我错了。"妈妈停下手中的活计,抚摸着我的脸:"伢呀,今天幸好是我掉下去了,要是别人,那可不得了,下回可不能做这种缺德的事啊!"我内疚地点着头,泪水悄悄地流了下来。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四十年,但当时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不能忘怀。每每想起,我总为自己的顽劣无知悔恨,更思念已经故去的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