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属于留守儿童,父亲母亲时常像车轮一样守护着我,印象中,爸爸总是不苟言笑,再配上他那雄壮的身躯,让我在见到他时都隐隐有种压迫感,因此我有点想拒绝父爱。不巧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网”。与父亲相处的机会来了。父爱的点点滴滴也就奔涌而来。
那个时候我才刚升入初中。妈妈在广东有事走不开,报名一事便由爸爸代劳。本来一切尘埃落定,爸爸也打算离开,学校竟突然传出了入学考试的消息,硬生生将爸爸的行程推迟了好几天。这对于我来说,可有算不得什么好事。但没有办法,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叮呤呤,叮呤呤,开考铃,请考生进入考室。”我随着一大波考生鱼贯而入,对于此次考试,我不说信心百倍,却也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时间在“沙沙”的写字声中快速流逝,我满意地为我的数学试卷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望着试卷上那一个个相识已久的老朋友,我的心里乐开了花。
两天后,成绩出来了,那鲜红的叉叉印无一不在提醒我这次的分数是56分,那刺眼的分数摆在我面前,晃得我眼睛酸涩不已,伸手一摸,却是有了湿意。
仿佛恶魔伸出的手掌,将我推向了无尽的深渊;又仿佛是从地狱涌来的无数根黑我的藤蔓,将我笼罩,将我缠绕,将我拖至谷底,我的心渐渐沉没,双手愈发冰凉。渐渐的,我的世界里只余下了我一人,周围的一切人和物都在消失,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吞没了光明,也吞没了我。我想站起,我想奔跑,我想寻找,去找寻那几不可察的光明。可我,已被突如其来的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我已累得筋疲力尽,再提不起半分力气来了。
是夜,我随着人流涌出学校,蓦的听见有人在叫我,回头匆匆一瞥,竟是爸爸,我顿时怔住了,愣在原地,久久提不起步伐……今夜,注定无眠。
我低头头,与爸爸并排
走在马路旁,就在刚才,我告诉了爸爸实情,他没说什么,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但我明显察觉到,气氛突然变得很压抑,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好像下一秒便要接受死神的裁决。
很快,他开口了,像要打破这凝固的世界,声音虽是低沉的,却很温和,像一缕和煦的春风,吹散了我内心所有的不安:“说说吧,错在哪儿啦?”我紧咬着牙关,半响未敢吱声,因为我知道,只要不出声,爸爸就不会知道,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但同样,在黑夜的掩饰下,我也看不到他的神情,是失望,是愤怒,亦或是绝望。我无法想象,因为连我自己都在怀疑自己。以前的所有是否就是浮华一场梦,现在的,才是我所有的,也是我能有的。一直以来的我的自信,现在想起,却都成了笑话。
爸爸见我良久不语,低声笑了笑,哪怕我站在他的身旁,也只勉强捕捉到,这是苦笑吗?我默默然在心里想到,或许是吧!毕竟在他眼里,我这次的表现应该糟糕透了。
“说实话,爸爸并不怪你,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每一个人都传经大力神么一次失误的过程。相反,我还很庆幸,因为你的错,错在了最容易挽回的时间段。既是新的初中,那么整个人都要发生些翻天覆地的变化才是,你这次的成绩不高,未来的进步空间也就越大,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不知道爸爸为何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或是看到了我不经意间头抬起来时眼角的晶莹,又或是爸爸他根本不忍心用过激的言语来伤害我。彼时的我,总还是有愧,但恩总还是大于愧的。如果不是他那般话,我也许就会因此一蹶不振,对学习失去以往的信心。
他的文凭不高,却可为我指点迷津;他的学识不深,却可为我照亮前路。更重要的是,他再也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莽夫,他,永远是晚最爱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