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次过年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每当这个时候我的爸爸妈妈就会从很地方回家。但是每次过年也是我这不开心的时候,因为过完年以后他们又会回到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就好像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我在门前有一条小路,两边都种满了桃树,但是我特别讨厌这些树。每次桃花开的时候爸爸妈妈就走了,不管我怎样哭,怎样闹,最终他们还是走了,留下的是渐渐模糊了的身影和浓得刺鼻的桃花香。
人在生气的时候是最不讲道理的,所以每次我都感觉那满树的桃花在嘲弄我,笑话我是个没爸妈疼的孩子。然后我就会特别气愤地捡起石子,把那粗糙的树皮都划出道道疤痕。再用脚狠狠地踩踏地上那些鲜艳的花瓣,直至它们混杂在泥土中狼藉不堪。我越踩那种惆怅就愈加强烈。我一个人坐在地上,看着被划破的树皮。满树的桃花依旧片片落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声的啜泣。
后来那树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开花会结果,只是不管怎么
看都比其它的树丑陋些。
长大之后爸爸妈妈不再出远门了,而我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每天我都从那的小路上走过,带着喜悦;每天我都从小路上归来,带着疲惫。后来我上了寄宿学校,离家的时候我走着特别慢。母亲站在家门口,我回过头,她便向我挥手道:“快去吧,再慢点就没车了。”声音中带有些许哽咽和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我也忍不住开始有些难过了,是不舍吗?可能是吧,我转过身低头,从喉中挤出一句:“哎。”便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小路上。
后来那条小路被修成了水泥路,两旁的桃树也砍掉了,只剩下那棵被我划过的树,那时妈妈提出来要留下的。多年以后我才渐渐明白,原来我做过那些幼稚的事儿,她都知道。
渐渐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再没有那种明晰的感觉了,好似分别已经成了习惯。一天,邻居家的大伯又拿小时候的事打趣我,为什么爸爸妈妈离家的时候,我老是爱哭鼻子。我淡淡一笑回答道:那是离别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