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的天,水天一色。
每当望向雾霾统治下的天空,便总能想起天水最引以为豪的特产,那遮蔽河西的巨大的亮蓝绸子。
这绸子从未经过洗濯,明晃晃摆在所有人头上,不知由何等人物织成,却自信地让众口难调的人们鉴赏。
于是站在下方是铁爬虫海洋的天桥上,我便忆起了那次鉴赏。
我在渡河的长桥上,上面是这块不着粉饰的蓝绸子。可抬首时,蓝绸子又是淡妆浓抹的。实习化妆师风“呼呼”地卷来了一团胭脂,又粗鲁地打碎,胭脂弥散在绸子和桥下的镜子中,靛色的镜子适时缀上了涟漪样的蝴蝶结。嫉妒心切的化妆师愤怒地把镜面敲开一层层裂纹,裂纹又一层层恢复,报复似的围成了大大小小的花蕊。待到花蕊盛开作点点花瓣——天上胭脂散去,水天又相接了,蓝绸子仍澄澈似水晶。
这绸子总是和谐的,众
口难调的人们难以察觉它的存在,却总是袅娜树影下最妙的映衬。
于是站在道旁浓密不开的梧桐下,我便忆起了那层映衬。
在高高的阔叶乔木下,吸入的空气都是朦胧的,硕壮的棕黑树干上挂着一片绿黄蓝的天。那似乎本是翠绿的,无边无际地覆盖着,留下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缝隙,缝隙里填满了透亮的金色宝珠。定神时,又将其望穿,分明是蓝绸子上挂着的,刚从遥远蓝田河水中捞出的带有些许金粒与小片苔藓的神奇蓝玉。澄澈而独具一格,特别却全不妖媚,它以一种宽厚的姿态包容了一望无尽的乔木树林,却好像被树林包裹着,亦或是融为了一体。这天中树,树中天!
总会想起,无论晴空或下雨。晴空中,寒凉宝玉尽铅华。骤雨下,朦胧倩影隐乌纱。
几欲赞,唯有暗哑。
于是,总会想起,从未忘记,不曾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