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一身藕色云锦袍,点绛唇,染豆蔻,一头青丝随意绾了个发髻,一支白玉镂花簪插入其中,立于闺房窗前,却又不禁忆起那一日与友人从仆一齐在溪亭饮宴的一幕。
红日西沉。如梦如幻般的晚霞,给一旁的溪亭镀上了金边,乍一瞧就好似是用天上的云霞建成的亭子。玩耍了一天的游人已渐渐归去,抬眼望去,就属吾所身处的溪亭最为热闹。吾一袭浅红色锦衫,头上插了对蝴蝶对玉籍,想是那梨花酒喝得多了,本就略着胭脂的脸儿涨得通江。在这绚丽的日幕时分,吾那似醉而又非醉的摸样好生放肆。吾举起金樽,瞧着一众人儿道:“今日的景儿分外迷人,吾等何不来‘斗酒诗百篇’,才乃是不浪费这等美景。”众人一致认可,大家的笑意更加浓烈。我微微扭头看着溪亭边的美景,池中藕花娉婷而立,绿叶相托,基是好看,心中不觉冒出一个念头。我堪堪叫了众人停下,一同前来池边租了几只小舟便“泛舟湖上”。
划着船浆来到藕花处,伸了素手撷那藕花,“吓嚓”一声花儿应声而断,满心欢喜放至怀中,细细欣赏。不知不觉,夕阳洒下最后一抹余辉,吾眼见这天色已晚,转念思着游兴方尽,也该是回去了,却不想适才一时兴起,竟误入了藕花深处,被这藕花迷着了。那藕花三个一丛,五个一簇。有的完全绽放,予游人送来芬芳;有的“犹抱琵琶半遮面”,似是让人一探究竟;有的已经雕谢,
却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丰姿;还有的只是花骨朵,令人期待它的成长……载船的池水碧绿碧绿,好似一块巨大的翡翠,可谓是清澈见底。一旁的绿荷上,还挂着适才因过力划桨而溅起的晶莹的水珠,在斜阳的照映下,仿佛是一颗颗明亮的小珍珠,衬的这彩亭、碧水、红荷格外好看。
眼瞧着这天儿一点一点的暗下来,我不觉一惊,不时吹来阵阵晚风,抚摸着我两鬓散下的青丝,也推动着我的小舟。我情不自禁划起了船浆,向前划去。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谁料误入了更深之处,进也不能,退也不能,可谓是入了“进退两难”之处,该是怎办?我用足力气,划呀划呀,摇动着船浆,激起了层层水花。突然,四周响起阵阵扑簌簌的声音,吾心中不禁疑惑: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扭头环顾四周,原是吾划浆激起的水声惊动了沙滩上正在栖息的鸥鹭,一群群鸟儿展翅飞翔,好一派壮观之景。我,哑然失笑。
“……小姐?”我被这泠泠瓷音拉出了幻想,不免懊恼,回想着当时的彩亭、碧水、红荷、银鹭、白鸥、晚霞,又不免诗性大发,忙唤侍女拿来文房四宝,立在一旁磨墨,我伸出纤纤素手持起一旁的狼毫笔,一笔一划的宋楷跃然纸上,写下一首使我回味无穷的《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
惊起一滩鸥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