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腊月,姥姥忙碌完生命中最后一个春节,便匆匆离去。
此后每自腊梅飘香,隐隐有糍香伴着雄壮而有节奏的号声传来之时,便有姥姥的絮语叮咛,隔着岁月的污流,依旧初始味道。
童年的春节,喜庆而热闹,红灯笼,红对联,红衣裳还有姥姥的一双巧手,剪制出一张张红窗花,精致繁复,往门窗上一贴,便修饰出无穷无尽,家的意味。然而,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时常回想起姥姥带我看打糍粑的场景,想起萦绕在糍粑香中说也说不完的柔糯香甜的故事。
春节糍香,萦绕岁岁年年童谣,我们在姥姥精心赶制的一个又一个春节之后长高,姥姥一双操劳的手渐渐托不住昔日蹒跚的姥儿们。当我也在姥姥身后,嬉闹玩耍之时,姥姥缓身回首,却已一头白发。那时的我,玩得尽兴,许是知晓,无论我何时回家,总有姥姥为我守候,还有一个糍粑,恰好烤的微微泛黄,轻咬一口,外脆里柔,甜糯不腻,糯米的香气从齿贝一直传至鼻间,恍惚,还有姥姥的皱纹,兜也兜不住的怜爱。
最后的春节,姥姥依旧忙碌,她似乎始终是这个节日大会的主持人,只要有她在,温暖便不会离去。我们从各自的家里奔来吃团圆饭的时候,还丝毫没有感觉到
姥姥的春节,将在这里停留。只记得姥姥唠叨了许多,关于表哥该谈朋友了,别这么拖着;表姐别光顾着读研,身体也很重要……我坐在角落,手里捧着姥姥刚为我烤好的糍粑,吃得正香,猛一抬头,对上姥姥慈爱的目光,瞬间红了了脸庞。
正月的一个夜里,姥姥撒下一堆心事,匆匆离去。当我们赶到医院时,姥姥已合上眼脸,“睡”的安详。妈妈噶苏我,姥姥一定是看到了姥爷。
没有了姥姥的春节,忽然少了韵味,由于懒得生火,火盆早已被丢掷一旁,少了糍粑香飘的春节失了一份完整,没有姥姥忙碌的身影,春节失了该有的热闹。吃着汪着厚厚的油的饭菜,大家都没有说话,不是不愿意说,只是大家都在闪躲着,拍稍有不慎,便碰落了太多时光的碎影,狼藉满地。
今年春节,在大舅家吃年夜饭,隔壁沈伯伯给我们送来了几个烤糍粑。我忽然出声:“看到糍粑,就想起姥姥来。”大家顿了,都说不出话,大舅走到外面,低头点起一支烟,妈妈肩头抽动,不知谁的眼泪滴落到刚烤好的糍粑上,晶莹,剔透,流淌着无限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