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数九隆冬,还没放学就有些黑了。
终于,在老师漫长的拖堂中解放了出来,夏雨荷“嗖”地蹦到我面前,放了个惊人的拟生大眼珠。“记住,同我一道回家!”她一边大叫,一边拽住我。
她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从不怕把人吓死。
“哎,雨荷,一会儿一个好朋友去我家,你要是着急,就先走吧!”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我蛮有爱地对她说。
“我可不敢,天再黑下来遇到鬼,你可得给我挡驾!”她一下子从“老虎鬼”变成了“胆小鬼”。
“就你这胆小鬼,遇到鬼又能怎么样?反正都是鬼了。再说,就你这美貌还能遇到鬼啊?鬼可都是找丑陋的哦!呜——呜——呜——”我一边说一边做着鬼脸。
“哎呀,你别吓我了,天天跟鬼在一起,我还怕遇见鬼啊!我不急,一起走吧!”夏雨荷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
下了楼梯,走到车棚口,并没看见朋友,我俩决定先去推单车。
单车在漆黑的车棚里冷清清地缩着,我有感而发:“车子都不怕黑,你还怕啊!”夏雨荷瞥了我一眼,从书包里抽出一个红色的东西。“雨荷,你不会把这事也记在笔记本上吧?”夏雨荷一脸坏笑?:“我有那么卑鄙吗?啊?”
我摸黑推了车子出来,却发现车棚口一个人都没有。朋友没来,夏雨荷也不见了。
人呢?我发了怵。“人呢?”我心里暗问。
突然,一个凉凉的东西碰到了我的脸!“啊——”吓得我一扭头,一个吐着红舌头、穿着白衣服的东西推着夏雨荷的单车正跟在我后面。
“啊!”我失声大叫,推着单车与那个东西拉开了距离。忽然,我又感觉那是个很熟悉的影子。“哎——”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是夏雨荷在捣鬼。
我厉声警告她:“你,以后不许再穿一身白衣服出现在我面前!”夏雨荷白了我一眼,得意地说:“你不是不怕鬼吗?”
一惊一乍间,才想起朋友还没到呢。是不是她等了半天,自己去我家了呢?我和夏雨荷半信半疑地走出了校门。可我了解她,就凭她那胆小鬼,她应该绝对不会去我家的。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
我担心地对雨荷说:“要不你先回家吧,我再进去找找。”夏雨荷依旧没心没肺的,大叫着说:“我可
不想成为你的挡箭牌!走吧,一起去找!”看着雨荷,我莫名地有些感动,然后和她摸着黑,重新进了学校大门。
可我俩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朋友。“你别着急啊,我们一起再慢慢找找,总会找到的。你要一着急,突发心脏病,我可没钱给你治啊。”“我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故作轻松地说。
“对了,再到教室去找找!”夏雨荷计上心来,惊喜地说。
“对啊!”我一惊,大叫道,“嘘——小声点,走!”
我和夏雨荷悄悄放下单车,摸着黑进了教学楼。好黑啊,黑得有些让人害怕。我紧紧攥住夏雨荷的手,摸着墙慢慢向里走。
“嘘——轻点,里面好像有声音。”夏雨荷轻轻地说。
“吓唬我啊?!”突然,好像被鬼陷害一样,夏雨荷紧紧地捂住了我的嘴。
“别说话,你听——”
这时候,漆黑的楼道里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就听到有“呲——呲——”的磨地声,那声音又小又微弱,像胆小的老鼠在躲避猫的追捕,又像胆大的老鼠在偷偷咬东西吃。
我的心越绷越紧,一个劲儿地突突乱跳。夏雨荷拉着我的手也越来越紧,早就汗涔涔的了。我向前轻轻推了一下夏雨荷,又朝里轻轻摸过去。
“别出声,千万别把声控灯震醒了。”跟在夏雨荷身后,我心里暗暗提醒自己。
忽然,和夏雨荷一样,“啊”的一声大叫,随后就像有巨大的海浪向我袭来,推着我退到了墙角,吓得我紧紧地闭住了双眼。
似乎过了很久,我慢慢睁开眼,白亮的楼道里,有个“鬼”紧紧地蜷缩在墙边,这,正是我们要等的好朋友!
仨人眼前一亮,“啊”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原来,我们常常遇见三种“鬼”。一是时间“鬼”,它让我们和朋友出现了时间误差:她在车棚,我们在焦急地等下课;我们下来了,她到厕所去了;我们进车棚,她去教室找我们;我们出校门,她又在车棚口等……二是我们心里的“鬼”,我们一直在心里吓唬我们自己,其实哪有什么鬼。这第三,就是闺蜜这种“鬼”,她们不只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你陪着你,还往往给你制造点鬼,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鬼”。
风吹花落泪如雨,我想说:如果再相遇,我会记得你,因为刚好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