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留守儿童。父母迫于生计远走异乡打工,他们让我衣食无忧却无法照看我的生活,一年中不多的几次通话算不得亲情。爷爷的病一日重似一日,乃至于生活不能自理。于是,我只有与奶奶相依为命,也许,只有相依为命的情才算亲情吧。在我成长的历程中,始终有奶奶的温暖与热枕伴随着。
奶奶的心是那样的暖;奶奶的情事那样的细;奶奶的思想是那样的淳朴。
小时候,奶奶总是坐在饭桌上催促我吃多点,吃饱饱的,才能快快长大,长大后考好的大学找好的工作过好的日子……这话语充满了爱与期待。而唠叨终究不是表现爱的理性方式。久而久之,这反倒成了一种令人心烦的念经,那一串串的语言,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如同机关枪不停歇地“扫射”,直逼得我小鸡吃米似的点头答应:“嗯嗯,知道了知道了!”随之扯个谎编个借口溜之大吉。
可谓“岁月不饶人”啊,似水流年,奶奶脸上的皱纹一日多似一日,渐显老态;身体也没了往日的硬朗,头痛脑热也一日
多似一日。更要命的是,视线渐渐的模糊了,以至于五米之外认不得人。无从治疗,只得坐视病情一天天恶化,奶奶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因为一直病着,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人,老想帮忙却总帮倒忙,她因此变得很自责。一次,我无意间撞见了那让我触目心惊的一幕:厚厚的褪色的棉袄,头戴毛织帽,脚穿旧棉鞋,两手藏在衣兜里,挨在门前的小凳上,四周静得可怕,奶奶是一脸的无奈与孤独,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我却步了,心在颤抖着。
我明白,该自责的不是奶奶。
奶奶说,她老了,眼睛快看不见了,对人很啰嗦,又总帮倒忙,觉得活得很辛苦;唯一可宽慰的是,我从不大声地责骂过她,肯听她唠叨……我越听越难受,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眼泪早已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成了泪人儿。而她,已然是老泪纵横。
从现在起,我知道,我将再也不会烦于听奶奶唠叨;她多唠叨一天,我就多一天幸福。我最享受着这别样的亲情。我最怕哪一天再也听不到她的唠叨。